像风姜这样做过谋士的人,一向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
陆仙儿虽知道,却并未意料到对方的主意竟打定的如此之快。
“丞相,下官说了也会死。但你可否饶我死罪。否则领了那身首异处的极刑,九泉之下,仙儿无颜面见师父。”
在这个世界里,既然有穿越,既然有奇门异术,那应当也有冥府地狱吧。没准作者哪日心血来潮,就写了呢。顺便让他们那里受一受无边的苦刑。
“你犯的是谋逆大罪,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毕竟……处置了你,本相亦能从中获利不少。”
这话他倒不是说假。先时诸多怪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人人皆说天兆不祥。祸乱江山这个虚名,总是有人要担的。
其实现在朝堂、江湖,皆是群魔乱舞,脸上涂了色便上台胡说八道。抓几个人收拾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风姜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吓吓这小姑娘再说。
这原想的也不错,只是漏了一条。原十八骑堂堂指挥史大人,何时又成了盏省油的灯了?
风姜眼瞧着这人跪下,行了个武将们惯行的大礼,道:“丞相,人心的肮脏,从来不是因为外物。那个密室里藏着的,是把活人变成僵尸的秘密。”
“这些人,都是死囚。罪大恶极。但只要心甘情愿变为僵尸,为王效忠,他们便可以活命。不过,今后应当是不会有了。”
陈旧的铁门徐徐打开,陆仙儿戴着枷锁走在前面。她知道,丞相也许会将自己当作妖女斩首弃市。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如此。仔细想想,看看这十八衙的一切,其实她对先帝,也算得上是仁致义尽了。
该下地狱的事,都做了个尽。
幽暗的密室打开,但预料中的血腥气却并未出现。倒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众人吃了一惊。
陆仙儿冷着脸,戴着镣铐的双手拿了一个硕大的勺子,对了密室正中的一口大锅前搅了两搅。活像是孟婆熬汤似的。
一个如谪仙般俊逸的男子端坐在其中,闭着眼。
本以为是什么油炸恶鬼的把戏。嘿嘿,此情此景,华清池内洗尘凉。
“血族的人啊。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一个个,空有一幅臭皮囊。闲时,虏几个小徒弟养在山上,这便是人们所谓的仙人。不再回来了,便是羽化升了仙去。”
陆仙儿望着锅中的男子,忽而冷笑着抽出一把桃木剑。
“还没有成形。待他醒来之后,便可以自己取别人的血了。丞相可入宫查证,本朝有秘律,对于十恶大罪之人死在他们手下,也算一种死刑。”
桃木剑刺入了那人的心脏。
那男子便似雪人般融化了,仿佛真的是羽化了去。
陆仙儿转过头,冲风姜甜甜地一笑,笑得安然而又和顺:“丞相放心,世上,再不会有僵尸了。一切早晚会回归正轨。鸠毒的味道,便让下官代丞相品上一品。”
“好。”风姜命人带了陆仙儿下去,依前言将这威镇大周朝野四十余年的衙门付之一炬。
这焚的虽不是阿房宫,却也足够成为史书上的一笔谈资了。
“丞相……通衍……通衍和那伙贼人有联系。嘿嘿,托您的福,下官死前,总算没有秘密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希望风姜能够相信她一次了。小和尚会通敌?说出来她自己也不信。不过这的的确确是她亲耳所听。
“通衍……不可能。”风姜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
主角光环这种东西,特权是有不少,可小说故事重在曲折,以此诸多雷人的情节便接踵而至。他甚至还不及因为通衍的事情而辗转反侧,另一个大麻烦又来了。
陆仙儿,巫族圣女,未来帝后,不可杀。
“你们凭什么要我娶她?”永元寺这帮该死的巫族长老,你们是要造反吗?
“就是,凭什么呀?”陆仙儿也是愤恨难平。
其实相比之下风姜还是比较平静的。
他们也没别的意思,一个乌龟壳儿丢到火里烧一烧,便疯魔了似的乱点鸳鸯谱。
一个二个的,都是神人。
行,不过一对假夫妻。
左右陆仙儿既说了通衍与那帮小贼有联系,便把话说清楚。他可不想在心中留下疑影。
你有本事就去向长老们告状。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就说定了。你帮我找寻克制异变的方法。事成之后,我呢,兑现承诺,帮你体体面面的去找你师父。
“凭着这些药,你都可以活到地老天荒了。但那一头的乌发,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不愧是巫族圣女,无论如何,都美得不可方物。——去灵墟的事情,你准备一下吧。”
既然是未来的假夫妻,那当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丞相……您的手……”
轻飘飘的一句,也不知是关心还是嘲讽。
“我知道,我会磨掉獠牙,和指甲。日复一日。直到有一日退隐山林。”风姜看了看陆仙儿,笑道,“陆大人,你那一水的银发,又当如何呢?”
“随他去吧。”陆仙儿丢下一句话便钻回自己的牢房。在出发之前,风姜应当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吧。
大周朝的中央机构,他原先写的时候还是比较用心的。这个国家,不需要很显赫的王权,也能够运转。但……大都留何人坐阵,还是小和尚最好。
通衍对于风姜和陆仙儿的嘀咕自然是一无所知,仍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谋士的职责:“恕臣直言,您此行,最多七日。臣有一友,姓戴名清,江湖人称:神行太保。可助主公一臂之力。”
神行太保?听这说法,怎么那么像和草寇们勾结的叛徒呢……
话说这神行太保吧,还真是一直有颗江湖心。可没有想到,瞎猫本来摸死耗子,却碰了老虎屁股。真真是一大奇事了。
“草……草民戴清,拜见丞相。”
“免礼。”白面,有胡须,倒是个能人异士惯有的样子。
风姜干笑两声,道:“戴先生,听通衍和尚说,您会神行术。万里路,只须半刻。本相还听说,您有落草为寇的打算。”
戴清闻言悄悄把袖子往脑门上抹了一把:“落……落草之事,草民还需待一人,一同落草。”
“待……待丞相所托一切办妥,草民便要离京了。”
“那样最好。”
老窝都给人掀了,你却还做梦哩。只是想起那少年,他也是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