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静摇摇头:“我也是昨天回来才知道的,听我妈说他们去找亲戚借钱了,但那可是几十万啊!我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到几十万,在这守着的还只是一部分人呢,还有好几个天天去他爸的厂子闹呢!”
盛夏叹了口气,这件事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想想,上一世秦戈还刚进泰达建业,正是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放假,所以她也就陪着秦戈待在市里。
后来她也只是时不时给奶奶往家里寄一些钱,她当初看不上清水镇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就像人发达了,就恨不得赶紧脱掉曾经的一身穷酸味儿,她离开了就再也不愿意回来,也就自然听不到张晓芬的消息了。
盛夏和宋文静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办法,几十万对盛夏这个过来人来说还能想想,对宋文静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两人只能看着这个空房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最起码现在人还在这里守着,就证明他们还没有抓到张家的人,不然就现在这些钱,还不上的话,那帮人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盛夏回到家,躺在床上,伸手拿起电话,摁了秦戈的号码,秦戈那边应该是有事,响了几声没人接听。
盛夏挂断,一下午躺在床上摆弄一个手电筒,晚上十点多,她又给秦戈拨过去。
这是她和秦戈约好的,怕奶奶接到,秦戈不给她打,盛夏每晚给秦戈打电话,这恋爱谈的,跟打地道战似的。
秦戈很快就接通了,原来国外的那波人提前来了,秦戈中午跟政府的领导还有张智辉一起在酒店接待,所以就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盛夏原本想跟秦戈说说张晓芬的事,又听到秦戈的声音里浓浓的酒意,估计是晚上又喝了不少。
盛夏心疼,就没说,只跟秦戈说了下午她去找宋文静玩了,秦戈那边嘱咐她要乖乖的,要听奶奶的话。
盛夏听得出来秦戈的声音已经很累了,赶紧让秦戈休息睡觉,腻了两句,不舍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全是炮仗声,不知道那些从城里回来的小年轻还放起来烟花,盛夏没什么心情看,她下床,把窗户缝在关严实一点儿,省得冷风吹进来,她刚刚坐到床上,就听到外面好像有声音。
盛夏吓了一跳,过年的小偷尤其多,她静下心来听,声音又没了。
盛夏往被窝钻了钻,想着大过年的,就算遇到小偷也不至于瞎到偷他们家这一贫如洗的。
又过了一会儿,盛夏的耳朵一动!没听错,她的窗户在被人咚咚咚地敲着!
她的窗户可是在二楼啊!盛夏吓得猛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找防身的东西,就听见外面有人小声地喊道:“盛夏!盛夏!是我!张晓芬!”
是张晓芬!
盛夏立马跑下床,拉开窗帘,往下一看,就看到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的张晓芬正踩着她家的一楼垒好的砖头,艰难地扒在她房间的窗户上。
“张晓芬!你怎么回来了?”
张晓芬连忙叫她小点声:“小点声!我是偷偷回来的!一会儿让他们发现了!”
盛夏赶快打开窗户,拽着张晓芬的手臂使劲往上拽,大冬天穿得又厚,盛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张晓芬给拽进来,两人翻进了屋,摊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张晓芬,你爸咋回事?怎么欠了这么多钱啊?”
张晓芬这些天被追债的追得东躲西藏的,她摘掉遮挡头脸的帽子,满脸懊悔:“我爸去了广东人生地不熟的,在饭店吃了顿饭,认识一个炒股的,他自称什么老师,说跟着他一晚上能赚好几万!我一开始跟着他帮他去交易所排队抢股。后来看他真能挣钱,我爸就动心了,把拿的钱全给他了,刚开始是赚了点钱,但谁知道就前一个月,股市崩盘,钱全赔进去了!”
“我爸不敢回来,他又给介绍了人,说是不要利息就能钱,还能翻盘,我爸被灌醉了迷迷糊糊签的字!第二天人就都不见了!”
张晓芬一边说,就忍不住痛苦掩面,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手指上全是冻疮,是真的吃了苦头了。
这些天找亲戚借钱,一个借的都没有,心灰意冷的。
盛夏听着,股灾,这年可不就是有一场全民股灾!后来被翻出来逼得好多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跳楼自杀!没想到这场股市灾难竟然让张晓芬一家给凑上了。
盛夏偷偷摸摸的下楼,给张晓芬从桌上拿了一盘肉和好几个馒头上来,张晓芬狼吞虎咽地吃,盛夏看着她,又担心地问:“现在钱没了,那些骗钱的人还能找到吗?”
张晓芬吞咽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能去哪找啊...”
这个问题问得两人都相顾无言。
盛夏只能叹气,现在又没有联网,监控有没有这么普及,就算知道名字又能去哪找呢?中国这么大,不知道多少个老板在一个地方卷钱跑路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阿姨呢?”
“我妈先躲去朋友家里了。”
盛夏松了口气:“躲着就好,躲着就好,现在就是比谁挺的时间长,那帮人我听口音都是外地的,估计不会在这久待的,实在找不到人他们也得回去,不然多待一天他们最起码他们得吃饭,哪里都得是钱!”
张晓芬听着,放下手里的馒头,擦了擦嘴:“我在这也待不下去了,我想去南方闯一闯?”
“啊!你自己去啊?”
盛夏吃惊,张晓芬说:“没办法啊,盛夏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借点钱,我知道你也难,我托人买凌晨的车票去南方,可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盛夏别的也不多问,她拉开抽屉,里面是秦戈过年给她的,还没拆封的红包。
“给你,里面是三百,你等等啊,我在找找!”盛夏又噔噔噔的把衣柜里面她的几件棉袄棉裤扯出来,翻了个遍,之前秦戈给她买饭的前还有没花完的,零零散散凑在一起还有一百多块钱,一股脑的塞到张晓芬手里:“这是我全部的钱了,你早来一天,我还能多给你五百呢,现在被奶奶锁到抽屉里了,压在床板底下,要不等明天早上,我给你一块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