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之地,雪原之上的风雪并没有波及到这个地方。
虽然之前的洪水将黑水之地的房屋冲垮了许多,但是遗留下来的房屋还是满足了一部分居住的需要。但是毕竟黑水之地的水源有限,在这里居住下来的人们虽然摆脱了雪原之上的寒冷,但是却常常要面临饮水的困难。
周任带领着人子们在黑水之地定居,已经过了七年。
这七年来,黑水的人子们依靠着雪原冰山之上融化的雪水生存,也还算自得其所。
夕阳的余晖照亮了一片火红的火杉林,一望无垠的黑漠,高地之上聚集着数百户农家。
这里大多数伫立的还只是原先妖子居民留下的居所,宁静的村内,农户来来往往。
一个背柴归来的农户同其他农户一起,走到自家门口,他的脸上满是疲惫,脸上淌下豆大的汗珠,一身粗布衣裳被汗浸湿。
男人的妻子见自己的丈夫回来之后出来迎接,男人将背上的柴吃力地放到一边,身形有些摇晃,妻子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倒在了地上。
男人的无故死亡,在这个仅有数百户的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些祖上是神术巫道之人的农户觉得男人是被诅咒了,才会无端死去;也有人说男人是积劳成疾,责备身为妻子的女人没有及时发觉,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更有甚者,是觉得男人是被妻子杀害的……但无论旁人怎样说,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女人无心顾及自己的名节,他们还有五个孩子,有两个已经长大成人,到了成婚的年纪,还有三个不足十五的孩子需要抚养。要如何将他们养大成婚……女人心中因丧夫悲痛万分,又因孩子的将来而百般忧愁。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来来回回忙碌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街上行人之中细微的变化。
等注意到时,发现连同女人在内的五口人全部死于家中,另有一个孩子下落不明。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这一家七口人的惨死实在过于揪心,以至于传到了周任的耳中。
他哀痛于自己没有早日发现他们的遭遇,没有及时给这一家子力所能及的帮助,于是他下了命令,一定要找到那个丢失的孩子,将他带回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家七口的惨死才只是一个开始。
仿佛有怨灵在人群之中穿梭一般,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
据已经死去的妻子说她丈夫临死时的情状,与这后来死去的人症状一模一样。
周任当即将病患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进行医治,但是感染和死亡的人数依旧在增加。
周任在懊悔的同时也在担忧疫病的传播,他不敢回家,怕自己可能会染上疫病,从而带回去传染自己的亲人。因此一直在疫病发源的地方呆着,可不幸的是,这依旧没能保护得了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
一天中午,一个人过来告诉周任,周蘼也染上了病。
周任当即赶回家去,江云正在床边照顾周蘼,周蘼躺在床上,出了一身的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周任一瘸一拐地扑到床边,眼中顷刻间盈满泪水,他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周蘼的脸:“蘼儿……蘼儿!你醒醒!蘼儿!”
周蘼缓缓张开眼帘,略显呆滞的双眼看着周任。
在她身上烙印的火山乱石之地的印记是跟随着宿主的身体而变化的,周蘼染病,身体自然不如从前,身上的温度也就低了许多。
周蘼呆呆地看着周任,没有说话,然后缓缓看向江云。
江云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看着周蘼,这七年来江云一直和这对兄妹生活在一起,早已如同亲人一般,现如今看着周蘼受苦,江云心中也是万般煎熬。
“这究竟是何处来的疫病?”江云问道。
周任摇了摇头,他原本便因为疫病的不断传播而倍感压力,得知周蘼染病,更是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照这样下去,周蘼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医治之法一时还无处寻找,周蘼必定会濒临死亡。
周任曾和雪神约定,只要雪神帮他将善地的人们全部送到黑水之地,他们周姓一辈的心脏便可以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任由雪神取走。
如若防止周靡不管的话,雪神必定会前来取走周靡的心脏。
远处的雪山之上伫立着一个纯白色的身影,风雪拂动了他的一头白丝,风从黑水之地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白茫的风雪之中,紧接着在黑水之地和雪原的交界处出现。
他冷峻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而易举地踏过了黑水与雪原的交界。
周任将实情告诉了江云,江云听闻之后一时无法平静下来,疾步走出了房门。
站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街道之上,江云眉头紧锁,难掩心中焦急,但他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想不出能够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办法来解决这场疫病。
正当焦急之时,江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