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云?奶声奶气地问道。
戟颂怔了怔,他在年牢之中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戟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说爱不爱,肯定是爱的,但不是男女之间的爱……不过那也算爱的一种,因此戟颂“嗯”了一声。
云?听到了戟颂的答案之后,小脸上面带笑意地睡去。
晨曦初升,青雾的视线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随即感觉到自己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从房顶上弄了下来,被五花大绑着。
向周边四下看去,青雾发现了几个平民打扮的人。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着他,嘴边露出一丝颇具深意的笑容。
青雾试着挣脱手上的束缚,但是手上的束缚似乎异常坚固,不是轻易就能挣脱得了的。青雾回头看去,勉勉强强能够看到自己手上束缚的咒文。
不死之身虽然对付咒术不是行家,但也不是什么咒术都能够困住不死之身的。青雾想起昨日那方才进城的巫师,青雾虽然不通神术巫道,但也可以看出那个巫师有几分手段。
“你们抓我干什么?”青雾不慌不忙地说道。他自知虽然不能杀人,但别人也杀不了他,所以没事。
女人走过来,抚摸着青雾的脸,徐徐说道:“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你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应当怎样取悦我,我才会留下你的性命。”
青雾自认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被绑起来羞辱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救命啊!”
青雾大喊道,却不料嘴巴刚张开,便被塞了一团布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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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古崟城中要行刑的罪犯被人劫走了,现在正在通缉。之前她听闵御讲起过,那罪犯不是别人,正是透露了叶城韵行踪的长河族新任祭司。叶城韵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些记恨的,如果不是他将自己的行踪告诉闵御的话,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被关在这里的境地。
不过话说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她这里了。
叶城韵在心中感慨着,果然男人都是一些喜新厌旧的家伙,他到底还是腻了。
但她心中也没有过多的失落,毕竟没有他占着一边的位置,床变得格外大,叶城韵在上面来回滚上几圈都可以,更不必在翻身的时候小心翼翼——只是想到他现在可能正在和别的女人共赴巫山,叶城韵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泛上心头,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吃醋或者是嫉妒,而是想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他只有想要泄欲才会来这里找的女人,叶城韵便会觉得万分屈辱。
一个房子,一张床,可能会成为她这种女人的一辈子。
房门被一个丫鬟打开了,丫鬟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将汤药双手呈上:“夫人,该喝药了。”
叶城韵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汤药喝下,然后将空碗放在丫鬟端着的托盘之上。
等到丫鬟走后,她拉出床底的一个罐子,将汤药吐在了里面。将汤药吐完之后,叶城韵却依旧有些恶心,扶着罐子干呕了半天,想必是这种药喝得太多了的缘故。
闵御对她说这药是滋补身体的,可这药到底是做什么的,她现在还对此心存疑虑。
但她为了让他相信她已经顺从了他,每次当着他的面的时候,自然是要十分配合地将其喝下去,从而减少在周边监视她的人。
叶城韵闲来无事,在房中到处乱走,坐在一个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确实比刚来的时候要少许多。
她看着外面,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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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十分安静的院子,里面堆满了一些木材和铁器之类的东西,叶城韵向身后无人的路上看了一眼,像做贼一样窜进院中。
为了在摸清楚逃出去的路之前,她暂且在此处藏身。她向周边看去,看到了一个虚掩的房门,屏息去听,并没有在里面听到声音。
她悄悄地走了进去,屋中也是一堆高高垛起的麻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叶城韵用自己灵敏的听觉去听,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屋中是没有人的。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想必是闵御已经知道了她逃出去的消息,正在派人寻找。叶城韵连忙向里屋走去,打开房门,却看到了地上鲜明的一道血迹。
一个女人趴在地上,拖着已经腐烂的双腿,听到了叶城韵走进来的声音,她将脸扭了过来,一双被潦草地缝起来的双眼支开一条骇人的缝隙。
叶城韵神色一动,她感觉她应该是在看着自己,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她可以闻到她身上腐臭的味道,她试着走过去。
女人跪伏在地上,即便是叶城韵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也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仿佛已经习惯了俯首的日子,她遍体鳞伤的躯体微微颤抖着。
纵然恶臭令人作呕,但叶城韵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怜悯。
“你为何会成这番模样?”叶城韵俯下身去,伸出手摸上那个女人的头,谁知那个女人猛地抬起了头,被缝起来的眼睛强撑起一道血红的裂缝,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叶城韵。
叶城韵当即就被吓得坐倒在地,她在外面也算是行走闯荡了多年,但从未见过此等吓人的场面。女人被缝住的嘴缓缓张开,发出凄厉的哭声。
“救救我……”女人含糊不清地说道,叶城韵看到了她口中——
好似没有舌头。
叶城韵努力地平复心中受惊的情绪,外面的脚步声只是在院子里大致地走了走,并没有进来搜查,听着他们匆匆离开的声音,她稍稍放下心来。
“我给你把线拆下来吧。”叶城韵说道,从衣襟内摸出一把带鞘的小刀,一手扶住女人的头颅,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那些常年累月被血渍浸泡的丝线上割着,大约耗费了一个下午的功夫,叶城韵才将将把她眼睛上和嘴巴上的线全部拆完。
依照妖子身体自我疗愈能力,只要心脏没事,这些针眼和撕裂的伤口应当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女人面黄肌瘦,将线拆下来之后,脸上隐约还可以看到当年美丽的痕迹。
女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激叶城韵的大恩大德,嘴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话,但因为她没有舌头,说得也不是很清楚。叶城韵看着她,心里多了几分辛酸,不知道她是怎样以这样一副身躯逃到这里来的。
“还是没找到?”
闵御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说道。
“属下无能。”
“一群废物!”闵御听闻,盛怒之下拿起面前的茶杯便直接扔了过去,手下的额头被飞来的茶杯所伤,流下一道殷红的鲜血,但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姿势。
闵御向窗外看去,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以叶城韵的性格,她大概是会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现在应该在某处藏身。
这也就意味着,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她,否则到了夜晚,极有可能会被她逃出去。
闵御凝眸想了片刻,问道:“你们整个宫邸都找了?”
“是。”闵御的手下回答道。
“西院找了吗?”
“找了。”
闵御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是你亲自去找的吗?”
手下一怔,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属下的手下去找的,属下……当时在别处寻找。”
闵御起身,心中好似知道了叶城韵会去哪里,顾不得和跪在地上的人多说,急匆匆地径直走出房门。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手下连忙从地上站起,紧跟在闵御身后。
摘除眼睛上和嘴巴上的丝线之后,女人像只受了伤的狸猫一样,盘曲着身子躺在叶城韵脚边。叶城韵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坊间流传谷奉君是习惯于玩弄女人的伪君子,但这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程度,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被惩罚变成了这副样子,又或者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因为沦为了谷奉君的玩物而已。
身后高高摞起的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叶城韵靠着那些袋子,静静地等待着天黑的降临。
她肯定是不会放弃这次逃离的机会的,而等她离开这里,这个女人就要独自在这里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
叶城韵看到女人这副样子,心里有些隐隐的怜悯和不安。
怜悯,是因为这个女人,而不安,则是因为,她自知自己同样也只是谷奉君手中玩物的一个。
如果这次能逃走便罢,逃不掉的话,以谷奉君心狠手辣的性子,她被抓回去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恐怕会沦落到和这个女人一样的下场。
此时叶城韵才意识到,过去夜里与自己缠绵的男人究竟有多么令人胆寒……她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此处方才已经有人查过了,应当不会有人再来,她只要等到天黑,就能趁着夜色逃出去了……
就在她沉浸在思绪之中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细碎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