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银芽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晕了过去。
“哎呀!你别晕呀!”赫连晴空手忙脚乱地想把人扶起,可接触之处都是一片血迹,根本不敢下手用力。
温洛月见状立即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地上的姑娘披上裹好,然后和赫连晴空一人抬脚一人抬肩膀的,慢慢抬到马车里。
看热闹的人也看出她们是在做好事,也好心替她们让路,等她们过去之后,又迅速站在一起将马车那边遮挡严实。
“月儿在此多谢各位帮忙,告辞!”对着大家鞠了一躬,温洛月转身进了马车。
江师傅也不敢再耽搁,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驾!”
尘土飞扬,马车很快疾驰而去消失不见。
回到府中,洛玉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瞧见女儿浑身是血的下了马车,差点吓晕。
“娘亲!”温洛月快步过去扶着她,“不是女儿,受伤的另有其人。”
洛玉还晕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着女儿的胳膊,将她从头细细看到尾,确认她是真的没受伤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你叫娘亲说你什么好!”洛玉没好气地戳着她的额头。
“今日出去那么久才回来,这是又去做了什么好事回来?”她就知道,她这个女儿最是闲不住的,碰上什么看不过的事都想插一脚。
温洛月也不再隐瞒,简单交代了事情。
同时让力气大的婆子去马车里把人抱回了客房,顺便让人去请了最好的大夫来。
“还有一件事,娘亲。”温洛月欲言又止。
“说吧,只要你好好地,娘亲还有什么不依你的。”洛玉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了。
“那个,温夫人好。”马车里的赫连晴空实在不想再在车厢里待着了,都是血腥味的。
温洛月看见她下来,忙低头扯着洛玉的衣袖撒娇,“郡主是路上刚好碰见的,这次她也帮了女儿,娘亲要替女儿好好谢谢人家呢!”
“你,”洛玉实在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回去再跟她算账。
对着赫连晴空福身行礼,“见过郡主。”
赫连晴空忙上前扶起温夫人,“夫人有礼了,不必这么客气。”
“今日都是小女莽撞了,还请随小女一起去梳洗吧。”
两人都是一身血,瞧着都吓人地很。
“好,我求之不得呢!”赫连晴空冲着温洛月耸了耸肩,吓死人了,还以为她娘亲会直接把她赶出去。
还好人家不计较这些,还留她去梳洗,不然就穿这一身回宫去,嬷嬷还不扒了她一层皮去。
“那那个姑娘那边,”
“交给娘亲你还不放心?嗯?”洛玉真想把她女儿的小脑袋瓜敲开看一看,都装了什么。
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旁人。
既救回了人,进了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了,她定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谢谢娘亲!”温洛月不敢再在她娘亲那待下去,拉着赫连晴空跑开了。
凝霜这时也带着人回了将军府,一众侍从虽然大部分都受了伤,可好在都是皮外伤,上了药养几天就好了。
“你都多大人了,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也跟着月儿胡闹?”洛玉嘴上埋怨着,还是一脸担心地把凝霜细瞧了一遍,“没受伤吧?”
“夫人教训的,奴婢没受伤。只是那姑娘实在可怜,奴婢也是过来人,瞧不得这个,才纵着姑娘。”越说到后面,凝霜声音越虚。
“行了,你不要休息,他们还要休息呢!带他们下去吧。”洛玉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个了,摆手暂时放过了凝霜。
“是。”
来到客房门口,就见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
洛玉用帕子掩着口鼻,有些难以忍受这熏天的血气味道。
“夫人,这姑娘伤成这样,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着是要活不成了。”王妈妈擦干了手,上前禀报道。
这姑娘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大的苦头,伤成了这副样子。
也难为她们姑娘不辞辛苦,不顾危险地把人救回来,只是这人怕是再治下去也是徒劳。
洛玉站在门口远远瞧了一眼,心里也不禁柔软了几分,轻声道:“能治就找人治吧,府里不缺这点银子。需要什么都去买,只管吊着她一口气,别让月儿知道了伤心。”
“是,老奴知道了。”
簪花阁
“月儿,你说你这么柔弱一个人,当时是哪来的胆子和力气,去救人的?”小小年纪,主意倒不小。
说起来,她还有些佩服呢!
这样的事,发生在贵族里并不算少数,可大多数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人去在意那些低等人的死活。
可温洛月却不一样,哪怕是个下人,哪怕只是个和她无关的青楼女子,她也愿意冒着风险去救。
只因为她觉得可怜。
她也不知道,她明明是想做个什么事都不理的咸鱼的。
可遇上了那样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身上、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力气和勇气出来。
温洛月抬起手,感受着浴桶里升腾而起,在烛光摇曳下映衬出的蒸汽。
“有些事,看似很虚无缥缈,可有时候,却又好像在命定的轨迹里走着。”
好好地,月儿为什么要说这么高深的话,赫连晴空表示自己不理解
“哎呀,你说的太深了,我还没研究明白你们这的话,听不懂听不懂。”
反正她就知道一点,月儿这人,就是心善。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会让那些宫女都去帮她,她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身份而瞧不起谁,或是想着攀附谁。
总之,“月儿,你是个顶好的人。”她就没见过这样好的人,心善到好似个女菩萨一般。
她是,好人?
温洛月忽然迷茫了,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人呢?
以后,她又该做个什么样的人?
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只想得过且过,混混日子,做个咸鱼。
可她到现在,也没真的过上咸鱼的日子。
就好像一直有一双手,在一直推着她,赶着她,不断的往前走。
温洛月,忽然想问一问,老天爷,究竟是为什么,会让她重获新生呢?
她又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