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九手底下的那些人,虽说也算是兵,但是到底还不是正规军。
他们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这平州城虽然是乱象丛生之地,但是只要城中不发生大规模的暴乱。
他们这些仰人鼻息过活的小虾米们,日子还是过的很逍遥自在的。
这会儿看甘九神色严肃,不似平常的样子,他们心里也直犯嘀咕,却又不敢吭声,都老老实实的听话排排站好。
玉笙见甘九已经把跟着他的人控制好了,他起身用轻功直接飞上了城楼。
这让下面的人看的目瞪口呆的,尤其是甘九,他看的都产生了自我怀疑,这么轻易就飞上去了,那他刚才费那么大力气把人用吊筐吊上来,又算什么呢?
玉笙站在城楼的最高处,虽然现在是晚上光线不好,但是他还是看见远处滚滚而来的人马。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玉笙便又从城楼上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沈大人已经来了,准备开城门吧。”玉笙略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福来食肆的方向,他们的人还没有回来。
“好。”甘九回头正色看着他面前的这些手下,说道:“今夜镇北侯府的二公子沈庭之,奉皇命而来,要到平州办差。”
“你们都听好了,全部都打起精神来,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后果不用我说,你们大家都知道。”
听甘九这么说,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都精神起来了。
谁来平州办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要不然怕是小命都难保了。
“好了,现在开城门。”甘九大手一挥,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玉笙派出去收拾福来食肆的人中,回来了一个报信的,“一个都没有跑,全部都被控制住了。”
“好。”玉笙轻轻的点了点头。
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做好准备迎接沈庭之和童泰,带着大军进城就好了。
沈庭之和童泰两个人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很快就来到了平州城的城门口。
“大人,一切都办妥了。”玉笙见沈庭之来了,赶紧迎了过去。
“好。”沈庭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玉笙,你带人去把钱家住的整条巷子都围起来,不准放一个钱家的人出来。”
“是,玉笙明白。”
玉笙翻身上马,待在马上坐稳之后,回头命令道:“跟我来。”
立即就有一大群士兵,井然有序的跟在玉笙的身后,向着钱家的居住地奔去。
待那些士兵走后,沈庭之说道:“留下一部分人把这城门口看管起来,事情没有结束之前,禁止任何人出入。”
沈庭之吩咐完了,转头看着童泰说道:“咱们两个带人去会会那位平州州牧尹齐辉吧,听说他可是连军队都敢养的人呢。”
“我实在是想见识一下,他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哼!呸!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十几年前他不就是仗着上京城里的那位给他撑腰,他才能逃过了死劫苟活到了现在吗?”
“如今上京城里的那位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没有了那个靠山,他还能横到哪儿去?”
童泰对尹齐辉很是不屑一顾,一个十几年前因为贪墨军粮,私自倒卖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沈庭之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于是沈庭之在前,童泰错了他半个马头,一大堆人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只留下一小部分人,接管了原来那些看守城门的人的工作。
守在城门口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平州真的是要变天了。
童泰带来的人足足有三万之多,玉笙带走了差不多有五千人,还剩下两万五千人左右。
这三万人,一时之间奔跑在整个平州城,那动静闹得整个平州城的人都听见了。
可是即使听见了,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探查发生了什么事,谁不想保命啊。
玉笙带着人先到了吉祥巷,骑马站在钱家的大门口,只见玉笙大手一挥,他带来的士兵们立刻四散开来,把整条吉祥巷围的像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钱家的门房自然是被惊动了,他把大门悄悄的开了条缝,这往外面一瞧,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
这外面黑压压的全都是兵啊,他活了一把年纪,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呢?
慌的门房赶紧关好了门,小跑着去战场上管家报信去了。
钱家的管家这时也被惊醒了,他慌忙穿好衣服,正要往前院来的时候,迎头就遇到了门房。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看到门房赶紧慌忙问道。
“不知道啊,外面,外面,外面全都是兵,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门房不知所措的指了指外面。
看到门房的神色,管家彻底慌了起来,他们钱家在平州,别说是当家的主子们了,就是家里的奴才小厮们,在平州城都是横着走的。
他们什么世面没见过,能让门房惊慌成这样,那必然是出了大事了。
还有外面黑压压的全是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平州城里除了他们钱家,还有谁竟然敢动用军队?
钱家仗着自己在平州的势力,家中连别说是护卫了,就是连个护院都没有的。
因为他们坚信,不仅是在平州城,就是放眼整个平州境内,谁敢动他们钱家的人呢?
管家小跑着一路跑到了大门口,他伏在开了一条缝的大门边,朝外面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把他吓得坐到地上去。
外面的确如刚才门房说的那样,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看他们那样子明显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跟他们家主子手底下的那些兵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迅速关上门,捂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小心脏,管家再一次开启了狂跑模式,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内院。
“去,快去,快去报大老爷,就说出大事了。”管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内院门口抓住守门的就急切的吩咐道。
守门的虽然没弄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管家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就听话的进去报信了。
现在钱家大院当家的是钱万和弟弟的儿子,钱家大爷钱耀祖。
外面就算是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这也丝毫不影响,在内院里安睡的钱耀祖。
美梦做的正香的钱耀祖,被叫起来的时候,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他大发雷霆的骂道:“一群混账东西,这都是不想活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非得把老子叫起来?怎么,这平州的天塌了不成?”
“大爷,这平州的天真的塌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有缓过来的管家,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钱耀祖说道。
“你说什么?”钱耀祖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爷,外面,外面,咱们家的大门口黑压压的全都是兵,不知道是谁带着兵把咱们家给围了。”
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管家,从来都没有这么的害怕和绝望过。
看到自己家的是老管家这副样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钱耀祖心里也慌的一批。
他强装镇定的说道:“慌什么慌!跟大爷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跑到钱家的大门口撒野!”
钱耀祖出门坐上了轿子,内院离大门口太远了,以他肥胖的身体状况,是绝对走不到大门口去的。
见钱耀祖坐上轿子走了,管家认命的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到大门口的时候,轿夫停了轿,钱耀祖从轿子里面出来,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
在大门口站了许久,钱耀祖才吩咐道:“去开门吧。”
门房赶紧跑过去,把大门打开了,借着灯光他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的都是武装整齐的士兵。
眼前的阵势真的是把钱耀祖给吓到了,他一把年纪了的确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钱耀祖不由得腿一软,身子趔趄了一下,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了他。
“关门。”钱耀祖刚吩咐完,钱家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大门,钱耀祖吩咐道:“快去把齐辉叫回来。”
“大老爷,这些人既然能带兵入城,还把咱们钱家给围了,只怕大人那里此时也是凶多吉少了。”
作为在场目前最清醒的一个人,管家把此时的实话尤其的扎心。
“而且钱家现在被围了,我们根本就出不去,连救兵都搬不了。”
钱耀祖回头盯着管家看了半天,他现在真的想给自己两大嘴巴子。
当初重新修建钱家大院的时候,管家就曾经建议,说要修一条地下暗道,以防万一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
但是被当时目空一切的钱耀祖给拒绝了,他自以为这平州就是他们钱家的天下,谁也不敢在他们的地盘上,对钱家不利。
但是谁能想到,这么猝不及防的就被现实打了脸。
钱耀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说道:“去,开门问一问,他们是谁的人,要干什么?”
管家点了点头,起身去开了大门,出去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玉笙。
能在这么多的士兵面前,骑在马上的一定就是他们的将领了。
管家颤巍巍的走过去,双手抱拳对着玉笙行礼,说道:“敢问大人,深夜带着这么多的兵士来到我钱家的大门口,所为何事?”
玉笙垂下眼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说道:“我们在此奉命执行公务。”
“那敢再问一句,是奉谁的命来的?”管家低垂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玉笙,只是站在玉笙的面前,他都能感觉到玉笙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
“无可奉告。”玉笙收回眼神,双手抱胸不再理会面前的人了。
管家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默默的退了回去。
关上大门,管家走到钱耀祖的面前,说道:“大老爷,这次的人来者不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们了。”
“他都说什么了?”钱耀祖紧张的问道。
“他说他是奉命执行公务,其他的无可奉告。”管家重复着玉笙刚才说的话。
“奉命执行公务?”钱耀祖心里一颤,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大伯他出事了?”
“不对啊,前些日子,大伯的信中还说京中一切都好啊?”
“大爷,京中的形势瞬息万变,如今国公他老人家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啊。”
管家已经在钱家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有多少像钱家这样的权势之家,顷刻覆灭的也不在少数。
他心里有预感,钱家这次怕是早在劫难逃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钱耀祖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管家问道。
这钱耀祖根本就不是个能担事的人,他之所以能够管理着偌大的钱家,并不是因为他聪明有能力。
而是因为近年来钱家的子嗣凋零,钱耀祖的好几个兄弟,不是因病而亡,就是出了意外死于非命。
所以钱耀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被破例选出来管理做钱家在平州的家主,管理钱家在平州的各种事务。
而实际上也不需要他管理什么的,需要管理的事情,下面的人都会做好,然后交给管家审查,管家审查完了之后,再报给钱耀祖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指望这样一个人,能在这样凶险的事情面前,拿主意出来掌控全局,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管家抬头看着钱耀祖,说道:“现在我们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等天亮了,再出去向门外的那个领头的统领,说些软话,把他们此行的目的打探出来。”
“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主意个想法的钱耀祖,除了听管家的话,别的也无计可施了。
“你们先送大老爷回去休息吧。”管家看着面前精神萎靡的钱耀祖,无奈的摇头吩咐一旁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