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人。
从来没有。
偏偏,这个大逆不道的人,是自己请进宫的。
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现在就是。
最近宫外的疫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听说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得知此次疫症,是因为喝了符水,才痊愈的。
诊棚的百姓没有归家,疫症好的差不多,也有精力跟王太医闹了。
几次三番闹着要求符纸。
王太医无奈之下,求见了皇帝。
皇帝现在正被京城的粮食危机,和顾九渊的武渊军折腾的烦躁不安。
闻言大手一挥,让束长安易容出宫,给百姓送符纸。
王太医得了令,走到门口,又听皇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就说,是朕的旨意。”
王太医转身应一声,退了下去。
束长安倒是无所谓。
反正都是造福于民,给自己积德。
人的气运,十年一转,经此一事,她相信,十年后的自己一定不会太差。
垂眸扫了一眼脚踝,自嘲一笑,如果能活到的话。
王太医给束长安支了张桌子。
束长安用毛笔沾朱砂,一张张的画着解瘟疫厄符。
百姓们排好队,一个个的来领。
怀揣符纸,心里总会安心许多。
等全部画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却被告知临江王来了。
自从百姓的疫症开始好转后,临江王已经许久未来诊棚。
今日冒雨前来,王太医连忙出去迎接。
顾九渊和王太医擦肩而过,看都没看王太医一眼。
径直来到束长安面前。
束长安还坐在桌边 ,抬头仰望顾九渊,想了想,慢半拍 起身行礼。
手腕却被顾九渊一把拽住。
束长安心头一惊。
“王爷,您这是……”束长安压着嗓子。
心脏怦怦直跳。
顾九渊冷冷的凝视着面前这张挂着面罩的陌生面孔。
他不认识李繁华。
不代表他不认识束长安的符。
消失不见的长安,突然出现,形似长安的李繁华。
他回去后,稍作琢磨,便知其中猫腻。
他不知皇上是如何威胁的长安,让她见面而不敢相认。
从他将武渊军安插进皇城司后,他便已经不管不顾了。
祖父,父亲对大渊的忠诚,就在他这里断代吧。
皇帝不仁,臣子何义?
顾家出生入死多年,换来的就是他的长安被囚。
罢了罢了,落得什么名声,他不管了。
污了祖父和父亲的忠名,他到了地下赔罪就是。
顾九渊缓缓的靠近李繁华,在他耳边轻声道:“本王,将武渊军全部安插进宫了。”
束长安:“……”
顷刻间,脑中警铃大作。
顾九渊是要反了吗?
她是露馅了吗?
顾九渊说此话时,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李繁华的眼睛。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顾九渊拽着李繁华的手腕,将人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在场之人,无不愣住。
临江王,多年未娶妻,原来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是……喜欢少年郎?
众人瞠目,有些甚至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束长安被顾九渊困在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鼻尖是他的带着皂角味儿的体味。
一颗心,乱如麻。
整个人,失去了语言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