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浼,你起来,你听我说,我这一跪,你受得起。”解母态度生硬。
“妈,您快起来,我受不起。”秦浼不敢起来。
解母跪得挺直。“你受得起,抛开我们婆媳身份,小浼,你治愈了景七的腿,你就是景七的恩人,是我的恩人,是解家的恩人,是乔家的恩人,这份恩情,我跪谢又何妨?别说我了,若是远在香江的父母知道,也会像我这般,不顾身份对你跪谢。”
“妈,别,严重了,我会折寿的,妈,您难道想让我短命吗?”秦浼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道。
解母一愣,随即皱眉。“别口无遮拦,什么短命不短命的?胡说八道,你会长命百岁,你们都会长命百岁。”
“妈,您快起来我就有机会长命百岁,您继续跪着,我真会短命。”秦浼抬头,见解景琛跟解景珊都袖手旁观,解景珊就算了,解景琛也冷眼旁观,怒意倏地席卷而来。“解景琛,你莫非盼着我短命?”
“呸呸呸!小浼,听话,别说不吉利的话。”秦浼左一声短命,右一声短命,解母听得心都揪起。
“还不快扶妈起来。”秦浼催促道,看着她们婆媳朝彼此跪着,画面真有那么好看吗?
解景琛上前欲将解母扶起,却被解母推开。“别扶我,扶你媳妇。”
解母自己站起身,秦浼也拒绝解景琛搀扶自己站起身,解母拉着秦浼坐在床边,问她怎么将景七的双腿治愈的,尤其是才一个多月时间。
解母对秦浼有信心,坚信秦浼一定能将景七的双腿治愈,没有一年时间,也要半年时间,一个月多,太出乎意料了。
秦浼不知该如何说,想了想,问道:“妈,您懂中医吗?”
“不懂。”解母摇头。
“你懂针灸吗?”秦浼又问道。
解母还是摇头。“不懂。”
秦浼想直言,这不懂,那不懂,自己说得清楚,她听得懂吗?
“妈,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解景琛开口说道。
解母怔忡一瞬,想到那次秦浼给景七针灸,过程艰辛又痛苦,解母深吸一口气,说道:“对,景四说得对,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解母没有执意问清楚,秦浼松了口气,解母想了想,又问道:“景七的腿治愈了,景五知道吗?”
解景琛沉默,她们最好连着景五一起隐瞒,不然他心里就不平衡了。
“五哥不知道。”解景珊回答道。
解景琛目光微凝,瞬间满意了,瞒着大家,顿时感觉平衡了,心里却还是很不爽。
解母沉思片刻,说道:“七儿,你不该瞒着你五哥。”
“嗯,我会让五哥知道。”解景珊点头,她双腿残疾,最愧疚的人就是五哥,一开始她也怨五哥,若不是五哥带她出去,她就不会发生意外,后来她想通了,这是她的命,命里有此一劫,即使没有五哥,她依旧会发生意外。
“妈,水要凉了,你帮景七洗澡,我们回屋了。”解景琛拉着秦浼离开,景五若是不出门,景五就会知道,可惜,景五偏偏出门了。
两桶热水,景七不泡澡,用不了两桶水,解母就和她一起洗。
秦浼和解景琛回屋,关上门反锁,太早了,秦浼睡不着,坐在窗户下看医书,医书是婆婆送给她的,解景琛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没看书,目光幽怨地看着秦浼。
秦浼知道解景琛在看自己,没有搭理他,由着他看,久而久之秦浼在他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
“看够了吗?”秦浼合上医书,迎上解景琛幽怨的目光。
“为什么不告诉我?”解景琛郁闷地问道。
“你又没问我。”秦浼淡漠的话语,带着一丝疏离,给景七最后那次针灸,他若是信任她,没有踢开景七的屋门,或许会主动跟他分享,他都不信任她,她为什么还要与他分享?
“秦浼,你是不是在怪我?”解景琛问道,上次的事让她有了心结,他是知道的。
秦浼自嘲一笑。“怪?怪你什么?不信任吗?呵呵,解景琛,我们才认识多久?信任是需要时间建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可没自信,我们之间建立起了信任。”
解景琛垂下眼帘,沉思良久,再次抬眸,却不见秦浼的身影,目光微愣,听到厕所里传出声音,解景琛才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秦浼才从厕所里出来,走路姿势怪异,来到床边,直接趴到床上。
“你……”
“别动,也别碰我,腿麻了。”秦浼打断解景琛的话。
解景琛表情很古怪,僵硬着身体,神情紧绷着。
麻痛散去,秦浼这才注意到自己趴在哪儿,隔着被褥感受到他的变化,秦浼尴尬极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要不要这么巧啊!
“解……”秦浼满眼的惊恐,想将自己的头埋进被褥里,此刻她趴的位置不对。
“别动。”解景琛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强势的命令,幽深的眸子里充满情欲,死死地瞅着秦浼,似要将她燃烧成灰烬。
秦浼紧咬着银牙,抬头,憋屈地望着解景琛,见他狼狈又隐忍的神情,目光轻闪,憋屈瞬间被说不出的愧疚和尴尬取代。
“我不是故意的。”秦浼小声嘟囔,她真不是故意的,蹲厕所蹲久了点,双腿都麻了,每走一步都钻骨麻痛,她能坚持走到床边已经是极限,她明明趴在解景琛腿上,谁知趴在他的……
啊啊啊!太尴尬了。
解景琛缓和了许久,秦浼僵硬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动了解景琛,万一他控制不住将她趴倒,她现在的状况,若真那个啥了,场面绝对惊悚又壮观,浴血缠绵能不惊悚壮观吗?
解景琛调整着呼吸,眸中的情欲慢慢的褪去,声音低沉而沙哑。“秦浼,起来。”
闻言,秦浼如释重负,一个翻身从解景琛身上滚下来,又滚了一下,离解景琛远远地,蜷缩着身子,被褥都不敢跟他抢。
解景琛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揭开被褥给她盖上。
“我不冷。”秦浼推开被褥,一床被褥不够盖,考虑着买床新被褥,他们一人盖一床,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招惹谁。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万事以你的身子为主。”解景琛保证,他想要她,却不会不考虑她的身子状况。
解景琛的保证,秦浼并不放心,他腰伤没好之前,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他腰伤好了,对于上了年纪,又禁欲许久的男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解景琛见她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远远地距离,没有勉强她,床就这么大点,除非她保持这个动作,想要不与他有肢体接触很难。
景七的腿治愈了,她却瞒着他,解景琛没有继续追究,不了了之了。
秦浼没一会儿,睡着了,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解景琛无奈地摇头,给她盖上被褥,关了灯躺下,刚闭眼睛,睡着的秦浼就靠近他,在他怀中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
解景琛搂着她,已经习惯了搂着她睡,她不在他怀中,他还睡不着。
翌日,解景琛去上班了,解景珊在屋里学习,秦浼在屋里睡懒觉。
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秦浼被吵醒,如解景琛所说,邻居带着自己怀孕的儿媳妇上门来找秦浼把脉。
“张妹子,景四媳妇什么时候醒?”这声音秦浼很陌生。
“素芬姐,景四媳妇命好,又有本事,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张姨妈陪着素芬聊天。
“妈,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素芬的儿媳妇胆怯地开口。
“回什么回?我们既然来了,没给你把脉,我们就不能走。”素芬瞪了自己怀孕的儿媳妇一眼。
“铁柱媳妇,别着急,再等一会儿,茶水凉了,我去给你们换。”张姨妈笑着说道。
“张妹子,别跟我客气,凉就凉吧,陪我聊会儿天。”素芬拉住张姨妈。
张姨妈和素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铁柱媳妇局促不安地坐在藤椅上抚摸着高隆起的腹部。
秦浼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越听越没兴趣,都是一些唠家常的话。
秦浼起身,去厕所里洗漱,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听到屋里传出响动,张姨妈说道:“景四媳妇醒了。”
素芬心中一喜,拉着张姨妈的手。“张妹子,你是他们的姨妈,待会儿你一定要帮我说说话。”
郭妹子跟景四媳妇有些交情,对于孩子的性别,景四媳妇都不愿意透露,更别说她了,他们家和景四媳妇是一点交情都没有,景四媳妇和二大姐走得近,她去找二大姐帮忙,被二大姐果断的拒绝了。
“素芬姐,放心,我会帮你说话。”张姨妈拍着素芬的手背保证,她的话,秦浼肯定不会听,她越是让秦浼帮忙,秦浼越不会帮忙,她都想好了计策,反其道而行之。
“张妹子,谢谢你,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张妹子,你放心,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素芬也是一个会来事的人。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张姨妈故意板着脸,心里却乐滋滋,她从中可以捞一把。
屋门打开,秦浼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在腰间系了个结,扎着高马尾,打扮青春又靓丽。
“景四媳妇,你睡醒了,你素芬大婶带着她儿媳妇早早就来家里找你,见你在睡觉,她们也没打扰你,等着你睡醒。”张姨妈起身说道。
“景四媳妇。”素芬跟着站起身,笑看着秦浼,见儿媳妇没起身,粗鲁地将儿媳妇从藤椅上拽起。“景四媳妇,这是我家铁柱的媳妇,怀孕八个月了。”
秦浼没与她们唱反调,笑逐颜开地朝她们走来。
张姨妈愣住了,这样的秦浼,一时拿不准她想要干什么?
“素芬大婶,嫂子。”秦浼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素芬愣了愣,传言说,景四媳妇不好相处,接触下来,她觉得景四媳妇待人挺和睦有礼,果然传言不可信。“叫什么嫂子?不用叫她嫂子,叫她铁柱媳妇就行了,铁柱媳妇,快把手伸出来,让景四媳妇,不,不对,让秦神医给你把脉。”
素芬扶着铁柱媳妇在秦浼身边的藤椅上坐下,拉高她的衣袖,将手伸向秦浼。
秦神医?秦浼嘴角抽搐,看着伸过来的手,肤色蜡黄,手上还有茧子,是一双干活的手,怀孕八个月还干活,也是苦命。
铁柱媳妇长相平平,蜡黄的脸,鼻梁和脸颊两边有斑,个子不高,很瘦,肚子大得过分,秦浼都担心,她瘦小的身子能不能支撑大大的肚子。
“双胞胎。”秦浼不是问,而是肯定。
“神医就是神医,还没把脉,只需一眼,就能诊断出她怀的是双胞胎。”素芬惊喜不已,毫不吝啬夸赞。
秦浼很是无语,这需要把脉吗?这么大的孕肚,除了双胞胎,不可能是单胎。
“怀孕很辛苦,尤其是双胎就更加辛苦,嫂子太瘦了,营养不良,怀孕八个月了,若是再不加强营养,生产的时候很危险。”秦浼提醒道。
怀孕辛不辛苦不重要,哪个女人不怀孕,在素芬和张姨妈看来,怀孕是很正常的事,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忽略掉秦浼提醒的话,素芬急切的开口:“秦神医,快帮我们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
“想提前得知胎儿的性别,也可以,但是,我要收费。”秦浼都懒得问,生男娃如何?生女娃又如何?
答案显而易见,若是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她就不会带着儿媳妇登门。
“这个当然。”素芬连连点头,去医院看病都要收费,乔医生不收他们的钱,不代表她四儿媳妇不收。
“我收费很贵。”秦浼特意将“贵”字加重了音。
秦浼一张药方,收了郭妹子十块,素芬心想,秦浼就是加倍,收她二十块,咬咬牙就给了。“只要告诉我,是男娃还是女娃,多贵我都愿意给。”
“真的?”秦浼似笑非笑地看着素芬,微微扬起的嘴角透着讥讽。“多贵你都愿意支付?”
“对,多贵我都愿意给你。”素芬点头,见秦浼竖起食指,素芬瞬间松了口气,没有加倍,还是十块。“好,我给你十块。”
素芬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打开手帕,从里面抽出一张大团结给秦浼。
秦浼看着递来的大团结,并没有接,抬眸,看着素芬,红唇开启。“十块不够。”
素芬愣了愣,又抽出一张。“二十块。”
秦浼依旧没接,摇着头。“不够。”
“你明明比的是十块。”素芬抱怨道。
秦浼晃了晃竖起的食指,诡异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是一不假,但不是十块,你可以大胆猜。”
闻言,素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沉默不语的张姨妈,声音颤抖。“该不会是一……一百吧?”
一百块,他们全家都凑不起一百块。
“恭喜你,答错了,是一千。”秦浼笑得那么肆意张扬,解景琛定价一千,她都觉得贵,就不信她们不觉得贵,一千块让邻居们望而却步也是好事。
“一千?”张姨妈很是震惊。
“一千?”素芬更是不敢接受,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我家一家之主给我定的价,我也觉得合理,素芬大婶,你也要理解我们小两口不易,我们才分家,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又没工作,景七的情况你们又知道,就解景琛一个人赚钱养我们很不容易,我也想为他减轻负担,赚点钱来贴补家用。”秦浼说道。
一千……这是赚点钱来贴补家用吗?这是发家致富还差不多。
素芬好说歹说,秦浼油盐不进,即使给秦浼跪下,秦浼依旧不妥协,张姨妈插不上嘴,一插嘴就被秦浼一句话给呛回去。
“你帮她出一千,我就告诉她孩子的性别。”
最终,素芬扶着儿媳妇骂骂咧咧地从解家离开,见她们出来,在院子里忙碌的邻居们立刻跑出来询问,得知秦浼开价一千才肯说出孩子的性别,于是乎,骂声一片。
张姨妈狠狠地瞪秦浼一眼,收拾石桌上的搪瓷缸进厨房,她还想着给秦浼好脸色,多给秦浼介绍生意,秦浼能赚钱,她也能从中捞一把,谁知秦浼定价那么高,一千,开什么玩笑?
别说没那么多钱,即使有,谁会花一千就为了提前得知孩子的性别?
秦浼心情舒畅,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往后应该不会有人为了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找上门了。”
秦浼起身,迈步,敲响解景珊的门。
“景七,醒了吗?”秦浼问道。
“四嫂,等一下。”屋里传出解景珊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景七在锻炼,秦浼没阻止她,问道:“吃早饭了吗?”
“吃了。”解景珊回答。
“你不用着急,我不进来了,我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秦浼说道。
“好。”解景珊回答。
秦浼无奈地摇头,转身朝厨房走去,锅里解景琛给她温着一碗稀饭和煮鸡蛋,今天她起得早,稀饭和煮鸡蛋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