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女学休息,沈含玉低声叮嘱几句,裴渡记下。
“我速去速回。”
李晟不会在那边多待,李建圭也不会放心。
沈含玉点头,看着他们的马车低调离开。
“钱家三子。”沈含玉低眉思索,不曾在沈言之的书信里出现过,没曾想却涉及到了粮草案。
妙翠看向沈含玉:“姑娘,我们要不要也派人远远地跟着?”
“不了,盯紧长安的动静就行,”
和那边扯上关系只会让他们得不偿失,沈含玉不会往那边去的。
妙翠记下,和沈含玉一起回去。
到了玉山城,钱家的人接待了裴渡,看到李晟出来,显然是愣了一下。
“犬子腿脚不便,不曾想殿下亲自来了。”
李晟颔首:“郦州一事与我有关,我事必躬亲,来此也是想见一见钱三公子。”
钱孙宝只怕心中对他有怨,李晟要见过人才能知道。
钱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他们进去了。
钱家即使不做官也富裕得很,因为对钱孙宝有亏欠,他的屋子是钱家最好的。
李晟抬头,听到车轱辘的声音,钱孙宝被人用轮椅推了出来。
“稀客啊。”钱孙宝嗓音沉沉,盯着李晟瞧。
裴渡站在李晟旁边,观察着钱孙宝的表情。
“不可无礼。”钱老爷使劲给钱孙宝递眼神,钱孙宝恍若未闻。
李晟摆了摆手:“无事,许久不见,我贸然上门也是有事想问问三公子。”
“郦州该死的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阿耶,送客吧。”
钱孙宝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李晟还想说什么,裴渡上前一步。
“大理寺办案,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钱孙宝让人推着他转身往里面走,“你要是看不惯就抓了我对我用刑。”
“抓人。”裴渡斩钉截铁地说道。
身后立马有人上前,钱孙宝瞠目结舌,指着裴渡骂:“你这人简直是蛮横不讲理!”
裴渡没有那么多道理跟他扯,他只想尽快查清此事。
众人把钱孙宝围住,钱孙宝本来也只是强撑着气势,他还以为李晟那么愧疚,不会纵容裴渡这样,没想到他还是默认了。
钱老爷急得团团转,他是认得裴渡的,张嘴连忙求情,被裴渡制止。
“你放心,只要他愿意老实交代,我们自然会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来。”
钱孙宝咬牙,“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说还不行吗?”
他是没遇见过裴渡这样的人,也没了办法,不如退一步。
裴渡叫那些人让开,他们都到了大堂,让李晟开始审问。
钱孙宝回忆着十几年前的事情有些费劲,只记得一些记忆深刻的。
“我当时任职,齐连生来告诉我粮食发霉了,我怕被问罪,不让他说,跟他起了几次争执,没想到他还是跑到了殿下那边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粮草好端端的怎么会发霉?那时候天气也不差。”
“我怎么知道。”
被裴渡瞪了一下,钱孙宝改了改措辞。
“我怎么清楚,我只是想用这个官职混一混,到时候回去了也有个交代,下面的事情我从不关心,只有齐连生知道,但做决策的都是我。”
李晟了然,怪不得齐连生爱了钱孙宝没死。
这钱孙宝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死了个最重要的。
李晟记得那时候的天气,都是晴天,粮草不会无故发霉。
“平日粮草都是放哪里的?”
钱孙宝绞尽脑汁,“不就是放在该放的地方吗?”
李晟无言。
钱孙宝哎呀一声:“我想起一件事,粮草放的地方挪动过,快到殿下那边的时候,有人来找我,说堆放粮草的地方有点潮湿,问我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当时就同意了,后来齐连生就告诉我粮草发霉了。”
“那人是谁?”李晟眯起眼睛,嗅到了一丝异样。
“记不得啊,一个无名小卒,估计早就死了,我不知道。”
这是真的为难钱孙宝了,他手底下能记住的人,除了那个经常拍马屁的,就是跟他对着干的齐连生。
李晟倒也算不上失望,早就猜到了。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了。”
钱孙宝看着李晟,郦州不仅让他失去了双腿,也让李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谁也没讨到好处。
“重审这一案,是说殿下是被诬陷的吗?”
李晟一愣,看向钱孙宝。
“事情还没有查清,我还是有嫌疑的。”
钱孙宝身体往后靠了靠,哂笑着:“都同意你出来查案,这不就是不怀疑你的意思了。”
李晟垂眸没有说话,和裴渡一起离开了钱家。
钱孙宝说的不错,可李建圭心里就算相信他,外头没有证据让他站住脚也不行。
“最差的结果,就是只能抓到赵万福。”裴渡出声,把事情挑明。
李晟点头,的确是这样,他们心知肚明,李璟并不清白,要是一直被李璟埋下的暗线牵着鼻子走,他们是不好把李璟查出来的,顶多让赵万福伏诛。
赵万福敢做,肯定也是准备好了随时被舍弃。
“咱们的节奏太急,就会忽略一些东西,先慢慢来吧。”
李晟察觉到了裴渡的焦虑,可这件事不是靠速度能解决的。
那些人抹去了许多证据,可总该有疏漏的地方,李晟也需要把自己想起来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
两人在天黑之后回到长安,李怀姜拎着食盒过来。
“皇兄。”
李怀姜在府里待不住,可李建圭也不让她过问这件事,她老实了几天,还是来了一趟大理寺。
于戚看见李怀姜,起身迎接。
李怀姜把食盒放在李晟面前。
“母后关心你的身体,让我送了这些东西来,父皇也是知道的。”
李晟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你就是想知道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怀姜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两天突然牵扯出粮草案,我是好奇,所以才想着过来瞧瞧。”
“父皇不让你掺和,怀姜,这件事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进来受连累。”
李怀姜可不怕被连累,“这些年我一直在查这些事,我知道的不比他们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