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连忙跑到了门口,把账本给了一脸复杂的袁如辉。
袁如辉接过账本小声道:“你还没办酒吧?”
“等十七号建成了,就办酒,袁爷叔到时候一定要来喝几杯。”
“呃……我看你还年轻啊,其实这个酒办不办不重要,重要的是领证。”
“您也知道,咱们这儿这时候,办酒重过领证的。”
你领了证,住在一起,不办酒,大家都以为你是买来的老婆,或者说是媾和,但是你办了酒,就相当于向所有人进行了郑重告知,大家吃了你的酒,也过来见证了,那这个就是你正儿八经的老婆了,赖是赖不掉的。
说一千道一万,这年头你就算买自行车穿新衣服天天吃肉……
这些让人眼红嫉妒的事加起来,都不如结婚和丧事轰烈。
红白事在村里头,一生一死,比什么都重要。
其次重要的就是订婚宴,满月酒,周岁酒,寿酒之类的。
在本地人看来,你就算领了证,今天领明天离,大家不知道,不认识,不认可,不承认,这又算什么呢?
是要被瞧不起的。
袁如辉的意思是,一旦办酒你后悔莫及,你自己还是清楚些吧。
“主要是我打不过她,我要打得过,就让她知道谁是天,谁是地。”顿了顿,许灼看袁如辉的眼神有些不对,他改口道:“当然了,老婆是用来疼的,怎么是用来打的呢,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就不对,是封建糟粕。”
说完,听到身后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离开,这才松口气。
许灼赶紧换话题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袁如辉打开账本看了看,吓一跳:“两万四千八?!怎么这么多?”
“呃……”许灼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听完,袁如辉竖起大拇指道:“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谨慎,直接把老蔡头所有路都给堵死了,厉害的。就是眼下这事儿,还差最后一步。没有这一步,你所有功劳都白费,你这……怎么说?”
“不急,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子弹飞一会儿?”
“让尘埃落定。”
两人在门口纳凉,吃了好一会儿水。
看到装潢小组人开始上工,村里开始热闹起来时,太阳已经蛮高了。
两人便回到了里头客厅吹电风扇去。
“那什么,一会儿你和我出去吗?”
到了卧室,看到许若谷正抱着录音机戴着耳麦在弄着什么,许灼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然后等了足足一分钟,才等到许若谷摘下耳麦。
“不去了,我帮你把胳膊绷带处理下,你在外面自己注意下。”
左肩上的绷带,一直都是从肩膀捆扎到腋下,且为了不大幅度动,所以连带着做了个挂子,让左臂可以垂在挂子上。
这样左臂不能大动,也影响不了伤口。
这些天来,他左边锁骨肩头的伤口已基本恢复。
只要不大幅度动作导致崩裂,小幅度晃动也没问题。
许若谷担心的就是许灼动作幅度大,一直没给他拆。
现在许灼要出去见人,谈事,那这就没办法了,只能拆。
拆完了,她又重新调整了下捆扎肩膀到腋下的布条。
在确认包扎好,许灼运动也没大问题时,这才放心。
许灼换好了绷带走出去,和袁如辉碰了面,想继续闲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袁爷叔,你先待着,我出去一下……”顿了顿,他摇头道:“算了,反正袁爷叔你也没别的事,就和我一起走走吧。”
“去哪里?”袁如辉随口问道。
“村里转转。”
说是村里,其实是去双二队。
一路直走,到了一座有两个烟囱仓库般的独栋房子前。
许灼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许灼同志来了啊,是来拿剩下的钱包的吗?”陈皮匠也刚到,正在屋子里收拾着,准备着东西。
“什么叫……剩下的?”许灼有些懵。
陈皮匠道:“上次许若谷同志来过一次,拿走了做好的一半,没和你说吗?”
“没和我说,前段时间我因为受伤,整天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我让她自己一个人处理,看着办,估计她忙忘了。”
话是这么说,可许灼心里头已经嘀咕了。
那些钱包不用说,一定是被许若谷藏起来了。
“袁爷叔,来看看这些钱包。这些可都是我请来的陈师傅精心制作的。你瞧瞧这针脚,陈师傅手艺那是没的说。”
“好啊,这钱包款式新颖,看着也大气,真不错。”
陈皮匠连忙道:“我就一个村里皮匠,除了熟皮子鞣皮子切皮子,只懂一些横平竖直的基本做法,花纹也勉强懂些,样式一点都不懂。这些皮包这么好看,真不是我的功劳。都是许灼同志亲手设计的,我真没这本事。”
“诶~陈师傅谦虚了,没您这手艺,再好样式也造不出来啊。就像没有泥瓦匠,水泥红砖就只是水泥红砖,变不成房子。这个呢,还得像咱们伟大的劳动人民,向善于创造的伟大工农阶级,致敬。”
袁如辉也是老油子,这种话说出来是一点不脸红。
陈皮匠这被哄得,那叫一个开心,嘴就没合拢过。
讲真,许灼还是头次看到陈皮匠见陌生人笑。
自己第一次来也没给好脸色。
村里人到他家,也都是被他臭脸醺着。
如今被袁如辉捧得这样,也真是罕见。
许灼道:“来,袁爷叔,挑一个吧,送你了。”
袁如辉拿起一个刚看着就没撒过手的笑嘻嘻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真不好意思的,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
“那你给钱吧。”
袁如辉笑容一滞,旋即笑道:“你想送我拦都拦不住,你也真是的,咱们都这么熟了,谈钱就伤感情了。”
一屋子三个男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许灼走到陈放不少包的货架这里,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后,有些疑惑。
“陈师傅,你最近还在做这些老款式的女式包?”
“老款式?”袁如辉瞪大眼睛看着这些精美绝伦、风格朴素中透着精致,一派大气典雅的包,不解道:“这些包还老款式?”
陈皮匠其余东西摆弄清洗好了,眼下正在打扫。
笑着道:“这些包的款式,都是许灼同志之前设计出来的。说老款也算吧,毕竟许灼同志还没给我没做过的新款。我最近就一直在做这些包型啊——对了,想起来了,上次许灼同志你让我做的男款包,我早弄好了。”
他往前走,用钥匙打开了工作台的大抽屉,从里取出了个军绿色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