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本地已经开始火葬了——
五六年四月二十七日,伟人等牵头签署了关于全面火葬的文件,中央领导集体带头,这件事事后只有一个人例外。
巧的是,那个人也姓许。
易城这里二十年前还没正式实施,甚至现在还有棺材铺。
当时阻力很大。
很多老人一听说火葬,尸体要被烧掉,竟然提前买棺材喝农药。
这种事多得离谱,都成了风潮。
本地第一起火葬还是十五年前,一个高知死了,死前遗书,坚持支持国家火葬,自那之后一直到今天,火葬已相当全面。
只是还有小部分人家里仍旧有土葬准备。
比较讽刺的是,精神病院对面就是火葬场。
但抛开这些不谈吧,许灼这隐晦提醒,也让王萱芝明白过来许灼啥意思。
“许灼同志你怎么这样……昨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朝着许灼噘嘴轻哼,翻白眼,红扑扑的,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啥事?我昨天没对你做什么吧?你可不要污人清白啊。”
“许灼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我怎么了?”
“你喊我妈喊婆婆,喊我嫂子喊阿姨,你怎么不喊我姐呢?”
“姐。”
“我……”
王萱芝被许灼如此果断爽脆不要脸无耻的态度给愣了愣,然后咬嘴唇就要抄拳头,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
“许灼同志,你真是害人不浅呐。”
“我也知道自己顶着一张价值百万的脸,整天招摇过市,确实容易害人。”
“价值百万?你遭人通缉了?”
“我嚓……现在这个梗很流行了吗?”
“袁爷叔先前说的……说某人……”
“好!很好!非常好!”许灼忽然大声嚷嚷,盖过她的发言,然后道:“你别跑题,就说我怎么害你吧,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污蔑。”
王萱芝明明知道这人是转移话题,偏偏还没可奈何。
“你昨天走后,我被我妈按着问了好一会儿。我哥下来后,我妈就让我哥去查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哥干什么工作的?”
“我哥在你后面。”
许灼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的是王延东这熟悉的脸。
“呃……王延东……同志,你是王萱芝同志的……哥哥?”
此时此刻,许灼也有些懵。
关键是……这两人完全不像啊。
“亲的。”王延东一脸无奈,走过来坐着道:“亏你想得出,喊我妈喊婆婆……我特么昨天睡在床上看老婆下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来。就下楼看看。一下楼就挨了我妈一顿说,让我去查查你祖上三代,看看什么成份。起初我还以为小妹交了男朋友,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弄了半天原来是你……”
“噗哈哈……”王萱芝没忍住,大笑着打断。
她一边笑一边捶打桌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你妹妹今天没吃药。”许灼指着王萱芝,对王延东无奈道。
王延东翻白眼:“我特么一开始听说是你,还各种给你说好话,结果差点一晚上睡地板。你说什么不好,我妈就算真的不年轻,那我老婆……你这……许灼同志,我没得罪你吧,干嘛这么害人。”
“呃……我亲姑姑今年也才三十五。”许灼沉默了下道。
王延东和王萱芝怔了怔,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许灼。
打量完了才发现,这吊毛确实年轻。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把某人当做二三十岁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才回过神来……
王延东沉默了下问道:“没记错的话,九月份你就要上高一了吧?”
许灼点点头:“理论上是的,实际上我不打算上学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得正好,倒也省事了。”
接着,许灼就把“姓倪的”情况给询问了下。
得到的回复是,还算勤恳,工作一般,相对老实。
“你把这人交给我吧,是这样的——”
许灼立马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不过说法和对王萱芝说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可此刻他的说法,王萱芝才接受。
刚刚那什么作奸犯科的,腐蚀干部的,她是根本不信的。
“这样么,我也得尊重一下个人意愿。”
“你放心,把他叫过来,我单独和他聊聊。”
王延东答应得很爽脆,立刻就去做了。
人到了之后,许灼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把这姓倪的带到了国营饭店包间去,跟他说了下情况,顺便把李卫国直接叫过来。
以许灼的口才,说服这个人不难。
再则,这个人能轻松答应许灼,一方面是王延东的关系,一方面是国营饭店里的活轻松钱多,最后一个是,许灼这人能力他信得过。
所以,当他听许灼说这个账本如何处理,如何与供销社交接时也没多想。
这里面的事,许灼也是该说的都说了,剩下就看李卫国自己了。
综合原因加一起,这件事也就办成了。
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个小时的事,许灼就将问题解决。
剩下的,就看李卫国怎么搞定自己说过的话。
暂时搞完这件事,他才往回走。
走在五村路上,还没拐入双桥路,便听到身后嘈杂滚滚。
扭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推拉着板车往前走。
那板车每个都堆得很高,用雨布遮盖下面的东西。
从外形上看,底下是一个个方方的东西。
“阿桃!”许平龙对许灼甩着手喊道。
许灼立马明白了,他走过去道:“大伯,这些是产蛋鸡笼?”
“对,这一批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都还没做好。这些都得用铁丝弯,然后焊接,还得做门什么的,速度快不了。”
“没事,有三分之一够用,就是通风窗还没做好。”
“通风窗今天来安装,就是你这边得来个人切玻璃窗。”
“没问题,笼子能帮我安装好吗?”
“不知道怎么弄,出力气可以,你来指挥。”
伯侄两个还是很能聊得来的,沟通问题解决问题就行。
这可比跟李卫国聊舒服得多。
一路走到养殖场后,许灼便指挥人把排水沟的栏盖给装上。
当然,他也不是光说,带着头和所有人一起忙活。
一个推车的,一个押车的,一辆车才两个人。
三辆车六个人,加上许平龙、许灼八个。
八个人分成两组,该弄产蛋鸡笼的弄产蛋鸡笼,弄兔子笼的搞兔子笼。
小片刻工夫全部忙好了,把人带到二十三号,一人发一包飞马。
至于自己大伯,则发了一包牡丹。
“我不抽烟,烟买了放在家也是给人抽的,给谁不是给。”
许灼一句话绝了许平龙推脱。
许平龙叹了口气道:“你也省着点,人家买香烟,凑足了钱想买一整条,都不见得能弄到,你这里烟倒是一条条堆着,一包包发起来不手软。”
“我对烟这种东西……没任何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