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伯尔德的政治见地深得伯特喜欢,他坚持打破帝国原有的固化规则,让雄虫和雌虫一样承担起社会责任。
他承诺在成功继位后会这么做的,伯特给予了他信任。在伯特的帮助下,阿切伯尔德很快就重返皇廷,参与了政治斗争。
当时还在位的老虫皇接纳了本来应该成为牺牲品的阿切伯尔德,并且对伯特表示出了十分的喜欢,常常询问阿切伯尔德什么时候与伯特登记结婚。
阿切伯尔德则羞涩地表示,在自己真正有能力保护伯特之前,是不会将伯特捆绑起来的。
这让伯特更加感动,并在不久之后向老虫皇提出要借用一下研究院。
是的,当时的蝴蝶种基因工程实验由伯特主动提出,因为那就是院长交给他的任务。
老虫皇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伯特能听到他的心声,他也以为这是件好事。
基因工程试验顺利开启,伯特在惊喜之余,不禁也感到有些怪异。
至于这丝丝缕缕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伯特思前想后也没找到个结果,想问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当是初来乍到的不太适应,给强行忽略掉了。
当时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所有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伯特与阿切伯尔德感情升温,在这段时间里弄了个虫蛋出来,那就是艾瑞克斯。
初次生育,两个年轻的父亲都感到惊慌失措,阿切伯尔德倒还好,就是伯特慌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常常往研究院跑,弄得阿切伯尔德哭笑不得。
帝国从没有雄虫如此关心自己的雌虫和子嗣,阿切伯尔德的救世主是个异类。
孕育过程中有惊无险,蛋顺利降生,是个雌虫蛋。
皇廷的顺位继承人只能是雌虫,所以,这个雌虫蛋的降生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老虫皇乐得合不拢嘴,还没有确定继承人的他对两人喜得爱子表示了祝贺,并开始频繁叫阿切伯尔德到书房谈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有意倾向于阿切伯尔德。
伯特没说什么,他知道阿切伯尔德会成为继承人,为阿切伯尔德感到高兴之余,那股诡异的怪异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也选择再次将这怪异感给压了下去。
平静的生活过了四五年,艾瑞克斯已经四岁,研究院的实验也有了结果。
经过四五年的不懈努力,研究院终于诞生了一枚活的蝴蝶种雄虫蛋,这是从实验开始到现在的唯一一枚,活下来的雄虫蛋。
这是个好消息,伯特想要给院长传话报喜。只是,话还没传出去,那边的警告就来了,勒令他在三个月之内返回。
当时的伯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得到消息后就兀自纠结,一边舍不得爱人和孩子,一边又不能违抗那边的命令。
只是还没等到伯特纠结出个所以然,现实就给了他沉痛一击。
阿切伯尔德顺利加冕,成为新的虫皇,而在他加冕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签署了一份律法草案。
草案的名字叫《雄虫管理条例》。
那是一份否认雄虫人性和人权的草案。
在这些条例里,雄虫必须履行的社会责任只有一样,那就是生育。
草案规定雄虫不能参与工作,出行受限,接受教育广度缩减,没有婚姻自主权,甚至……没有人身安全权。
如果雄虫出门在外被雌虫强迫,那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迎娶雌虫。
在两性身体素质呈现碾压和被碾压的情况下,颁布这样的条例,伯特很难想象老虫皇的目的。
他明白了那些怪异感从何而来。
为什么事关雄虫的实验,老虫皇能答应得那么痛快,实验用的大量雄虫蛋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死了那么多雄虫蛋,皇廷和研究院却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皇廷的顺位继承人只能是雌虫?
为什么来这么久了,一个从未见过任何雄虫?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他错估了帝国的情况,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他以为他是为了拯救雌虫来了,但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拯救。
伯特深感背叛,并不是因为阿切伯尔德背弃了曾经的信仰,相反,阿切伯尔德的想法没有任何变化,但他为了虫皇的位置轻而易举地放弃曾经的坚持,这让伯特难以接受。
是的,条例是老虫皇给阿切伯尔德的机会,他想要控制雄虫,将雄虫带来的效益最大化。
伯特决定顺从那边的意思回归,在准备了几天之后,他趁阿切伯尔德外出的时间逃离皇宫,从研究院带走了两枚雄虫蛋,一路奔波来到了黑市。
只是当时他跑得太过匆忙,又恰好碰上一场黑市械斗,在慌乱之际弄丢了一枚虫蛋,就是诺兰。
他只能寻找机会把诺兰找回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阿切伯尔德早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在那边的接应到来之前,他先找到了伯特,并把他和另一枚雄虫蛋强行带了回去。
将伯特带回去之后,阿切伯尔德亲手写了婚书给他。
想想也是,那时阿切伯尔德已经是虫皇,没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安全了。
精心准备的婚书上是细心准备的内容,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琢磨,反复推敲,最后由年轻的领袖亲手捧到他的爱侣面前。
伯特从阿切伯尔德眼中看到了很多,忐忑、紧张、愧疚……但最多的还是足以将人溺死的爱意。
伯特也听到了他的心声。
好吵……
数不清的“我爱你”叠加在一起,成为尖锐的嗡鸣,震得伯特的耳朵隐隐作痛。
阿切伯尔德的爱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雄虫的娇弱是真的,困窘也是真的。
雌虫的困境是真的,野心也是真的。
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所有声音都是真实的,没有虚假,没有谎言。
真实将矛头磨得更加锐利,将盾捶打得更加顽固,非要世人争个你死我活。
伯特颤抖着问阿切伯尔德:“我是你的爱人,还是你的生育工具?”
阿切伯尔德认真地用手语告诉伯特:“你不是生育工具。”
伯特没有听到“爱人”这个词,他知道,全完了。
全都完了。
真挚的爱意变成被白蚁腐蚀殆尽的空壳,一阵风来就能吹碎。
伯特崩溃地撕碎了阿切伯尔德准备的婚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被撕碎的声音。
他憎恶神的馈赠。
真实过于可怕了。
从那之后,伯特就陷入了一个深渊。他仍然全心全意地爱着阿切伯尔德,却已经不能再接受他,同时他也不能原谅杀死那些雄虫蛋,后知后觉的自己。
在那段时间里,伯特精神紧绷,歇斯底里。
蝴蝶种雄虫的破坏力非常可怕,在阿切伯尔德就寝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杀死两个军部出身的雌虫护卫之后,伯特被阿切伯尔德关到了办公楼。
就是现在关诺兰的房间。
而这时候,坦维尔来了,帝国边境开始混乱,军部大批兵力被派往边境,星盗趁虚而入。
再加上《雄虫管理条例》的试行,大批民众反对示威,帝国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阿切伯尔德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忘了给伯特请心理医生,和定期带着伯特去研究院做精神检查。
形势越来越严峻,阿切伯尔德在面临来自国内民众的反对和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其他雌虫的双重压力,选择了折中的做法,将《雄虫管理条例》改成《雄虫保护条例》,堵住了国内民众的嘴。
《雄虫保护条例》就是《雄虫保护协议》的前身,它只规定雄虫不能参与军事活动,说是保护也不为过。
解决了内忧,阿切伯尔德终于得到机会喘息,在这段时间里,他将伯特安排成了教皇。
阿切伯尔德的本意是为伯特找点事情做,免得他总是想要离开帝国。
不过他没想到,伯特是找到事做了,但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进行宣讲活动,拉拢大批有识的雄虫,将本来专注信仰虫皇的教廷变成了雄虫独立主义的主要活动场所,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雄虫的思想和处境。
阿切伯尔德不敢勒令伯特停止,也不愿意勒令,他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他能视而不见,不代表别的权贵能视而不见。
短短几年内,教廷发生的刺杀和袭击数不胜数,在有一次伯特被袭击者挟持并刺伤之后,阿切伯尔德慌乱地关停了教廷,驱散了伯特的教众。
他再次将伯特关了起来。
这次伯特没有崩溃,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整日郁郁寡欢。
阿切伯尔德心疼极了,他忙里抽闲,想方设法地让伯特开心,甚至有一次慌不择路,模仿几百年前雌奴制还存在时,雌奴对待雄主那样对待伯特。
在权利旋涡里从未实现过的平等被爱滋养得肥壮,高高在上的领袖从未矮下的身躯在他的爱侣面前跪伏,极尽卑微。
但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伯特严厉地呵斥了他,并拒绝与他见面。
那个该死的基因工程实验因为伯特拒绝再为研究院提供实验材料而不得不告停,用尽方法只培养出一个成功样品的实验很难说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那个顺利孵化的小蝴蝶种在研究院被照看了几年,才被阿切伯尔德想起来。
他也算是半个伯特的孩子,如果能亲自教养这个小家伙,或许伯特会开心一些。
于是阿切伯尔德把那个红发的小家伙送到了教廷,伯特接受了他,并且给他起名叫艾萨克。
之后两个人关系时好时坏,却也被阿切伯尔德抓住机会,弄了个安出来。
艾瑞克斯逐渐长成,举手投足间有种老虫皇的味道,所以当阿切伯尔德问该由谁来当继承人的时候,伯特犹豫几天,还是选择了安。
阿切伯尔德同意了。
再之后,伯特带来的雄虫蛋孵化,孵化出了一个蝴蝶种小哑巴,伯特给他起名奥利弗。为了不让那段悲剧重演,对外宣称那是自己的儿子,并且禁止公开自己和奥利弗的形象。
帝国和坦维尔的战争打了二十年,这段不尴不尬的关系就持续了二十年,直到阿切伯尔德被艾瑞克斯暗算,主星情况发生变动,诺兰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