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你不用理解我,你也理解不了。但自从你将身体分与我强壮那半之后,我便下定决心今后你身边必定有我。这不由你说了算,这是我的意愿。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谁伤害我的身体,即便是纯山尧也不行。”
檀月煌默默听着,心中喜忧参半,但终究是喜多过了忧。
她甜蜜又释然地对着苏隶安笑,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是真的很希望,今后你能正常修行,修得金身得正果。以前我干的混蛋事是我对不住你,所以我之前也没有想赶你走什么的,我只是怕再禁锢你。在我身边的去与留你自己决定,我绝对不说二话。”
檀月煌此刻心情像是被暖阳充盈着。
眼前人能原谅她的过去,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比恢复法力权利还开心。
此前时时刻刻被后悔与自责纠缠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苏隶安明明值得世间所有美好,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对他?
突然不知怎地,苏隶安曾经看她时那种厌恶又抗拒的眼神毫无征兆地浮上心头。
愉悦的心被记忆中他那怨怼仇恨的目光再度刺伤。
檀月煌顿时就慌了。
方才刚轻松起来的情绪立马倒戈,变成对内的猛烈攻击。
识海底下又开始不安分,心脏处也带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这次,檀月煌没心情去蒙人眼睛了。
相反她此刻非常惶恐。
“我竟然忘了,曾经的苏隶安是被我掳过来的,他非自愿我才用的强……他和少符白不一样,他早前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
心中好像空了一个洞,寒风在不停往洞里钻。
她试着抬眼看苏隶安。
对面人也是同样的沉默,面无表情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隶安看着身下厚厚的冰冻识海之底。
在识海的最深处,有他用灵力悄悄引出来的记忆和情绪。
那些东西都被檀月煌埋在了最深处的位置,几乎遗忘。
他原本还以为檀月煌是真的“改过自新”了,没想到只是选择忘了而已。
他当时受过那么多的痛,怎么不抵她一次肉骨分离?
心此刻空得可怕,好像被回忆和仇恨的虫子将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给蛀穿了似的。
寒风不停往里面灌,带起新鲜的酸痛和陈旧的麻木。
半晌过后,苏隶安毫无征兆地笑了。
檀月煌还以为是他在嘲笑自己刚刚的发言。
于是她气恼又谨慎地问:“笑什么?”
苏隶安笑着摇头。
再抬起眼皮,桃花眼中,紫色的波浪冲到了檀月煌的心里。
还不等檀月煌反应,苏隶安就欺身过去揽住了檀月煌的后腰,逼得她只能挂在自己身上以维持身体平衡。
两人的胸膛再次紧紧贴在一起,檀月煌的内心躁动却又很平静。
方才内心的痛楚此刻消散了,可也没感受到更愉悦的情绪。
耳畔传来苏隶安喘息似的耳语。
低哑的声音摩挲着乌黑的鬓角:“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不用给予,我会来争。’既然你允许我留在你身边,那我就一定会争宠。到时候,你可别躲别害怕。”
寥寥数语,却像利剑般将内心的空洞撕得更大。
鲜血淋漓中,两颗疼痛的心靠在了一起。
微弱的温暖给了彼此并不够取暖的热量。
像是两条即将渴死的鱼,相濡以沫,却无法各归东海。
从深沉的睡梦中醒来,檀月煌感觉自己脑子好像被撞了似的钝痛。
难受又疲惫地睁眼,正好就看见坐在身边的苏隶安也神情严肃地睁开眼睛。
一只手搭在苏隶安摊在床边的衣角上,轻柔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苏隶安回神,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
檀月煌坐起身子,情不自禁就想把下巴搭在他肩头上。
但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收住了。
“隶安,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有别的方法让我恢复法力吗?”
听闻此话,苏隶安缓缓转过头来,轻声问道:“真的确定了不去找星君帮忙?”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檀月煌娇嗔地闹,她刚想起身,左边刚接好的断臂就传来钻心的痛。
一声痛呼传来,苏隶安连忙将她扶起。
靠在人胸膛上的家伙还是不安分,右手向后一捞就捏住了苏隶安的右耳朵。
她一边威胁一边命令道:“快告诉我,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后者无奈又宠溺地吐出口气,问道:“真的想知道?哪怕那个方法可能会要你的命?”
一听可能要命,檀月煌果然迟疑了。
苏隶安心底嗤笑着:原来她对纯山尧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不想见天枢也恐怕也是不想面对吧。原来商珝你也会这么胆小懦弱。
“你说吧,到底什么方法。我神魂不灭,死了再重生一次便是。”
“可是这锁灵印是会跟着神魂共生的,否则,你今生今世怎么没有解开。”
“你到底帮不帮?就知道灭我念头,难道你不希望我法力恢复吗?我一日无用,便一日不能护你,不能帮尧重塑灵根。这么长时间当个废物,我商珝一世英名就这样白白给天下人耻笑吗?”
檀月煌脱口而出的豪言,让苏隶安顿时浑身骨节发酸。
见人不回答,檀月煌又使劲捏了一下苏隶安的右耳,逼问道:“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苏隶安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声回答:“有,我只是为你考虑,担心你受伤,毕竟你的胳膊还未恢复完全。”
闻言,檀月煌松了手,佯怒道:“哎呀行了!大哥你快点说吧。”
“你还记得绝命秘境吧。那里面,有当年被你困住的各族大能。他们当初都只差一步飞升,结果被你单挑打败,丢尽颜面也失去飞升时机。到现在,依旧没有一个能从那里面出来。”
“你意思,是叫我去里面找他们帮忙?那我不是找死啊!他们一个个都恨不能将我扒皮拆骨,你是叫我去送死的吧。”
檀月煌那泼皮无赖的样子又回来了,说着还用右胳膊肘击背后靠着的人肉垫。
然而送过去的胳膊肘被轻松接下,继而还被禁锢着动不了了。
看见怀里人无用的挣扎,苏隶安突然心情大好。
他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满脸的宠溺让他的桃花眼眸好像要滴出蜜似的温柔。
“我怎会这么混账。你进去当然有我陪着,若是你出事了,纯山尧不会轻饶我,我也舍不得你再离开。虽然我的功法修为不及你身边其他男子,但论智取,这次计划我敢说势在必得。”
苏隶安的话算是给了檀月煌吃了颗定心丸。
毕竟现在能商量这些并为她出谋划策的,就只有苏隶安了。
虽然少符白好像也很聪明且一心为她。可自从纺依彻底神陨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檀月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日的鬼迷心窍,让少符白对他产生了嫌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疯,居然会现在居然会想着让那早就腐坏尘封的情愫再复活。
曾经的不舍和苦痛就该继续烂在心底,两人在各自的生活里打磨,早已不复当年。
过去的情谊只剩下救命之恩。
少符白只是想报恩而已,自己就不要逾矩了。
想到这里,檀月煌心头释然。
她边下床边对苏隶安说:“来吧,跟我讲讲你的计划。”
松音殿,后院。
纯山尧身上的金纹愈发的难以遏制。
他强打起精神唤来影卫,在看到那黑雾落下时,心头居然泛起了恶心和寒冷。
“主上。”影卫跪地行礼。
“说,苏隶安最近的动静。”纯山尧坐在后院石凳上,一手撑头强压着痛苦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