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带走了京都的暑热,晨曦晓雾中,在外奔波几个月的金丞也终于回到了家。
丁岚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现在已经六个多月,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
那小家伙白白胖胖的,眼珠子又黑又大,脾气超级好,见人就笑,谁抱都跟谁,金丞这个头次见的爹爹抱她,她也一声都没吭,只流着口水,好奇的盯着他看。
丁岚看他笨拙的抱着孩子,浑身僵硬,孩子被他抱的不舒服,也挣扎不休,金丞怕把她摔了,眼里射出惊恐的神色。那场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丁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够了才把孩子接到自己的怀里。
金丞松了一口气,问道:“大名是爹给起的,小名起了吗?”
丁岚笑着说:“我给起的,叫明珠,你觉得呢?”
金丞听了点点头,说:“嗯,你喜欢就好。”
夫妻两人大半年没见了,丁岚比之前稍显丰满,甚至更漂亮一些,看着他眼里射出浓烈的感情色彩,金丞被她看的心痒难耐。这次在外面奔波大半年,虽然打了败仗,也没能把雪梨带回来,可亲眼看她嫁人生子,夫君也很疼爱她,金丞也算彻底放下了心事。
如今各国战火全息,十年以内不会有战乱,自己也算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与其挂念别人的老婆,不如珍惜眼前人来的明智。
丁岚看着金丞的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她柔声道:“夫君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我的亲亲夫人了。”
丁岚粉脸一红,娇嗔道:“人家不就在你身边吗?”
金丞看着她的俏目,把她和孩子搂在怀里道:“夫人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你可怨我吗?”
丁岚没说话,只让人把孩子抱走,才看着他的眼睛道:“说不怨你是假的,我可辛苦了整整两天呢,期间感觉自己就要活生生疼死了,可恨你半点音讯也无。”
说着还用小手轻捶他的胸口。
金丞捉住她的手,入手是滑腻柔软又温暖的触感,这感觉电流般传到男人的心坎里。
金丞感慨万千,嗅着她的体香,忍不住对她生出愧意和怜意,既然自己不能像爱雪梨一样爱她,不如在身体上满足一下这可怜的女人吧。
他轻轻一笑,勾起她的下巴,寻到她的红唇,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深吻,丁岚身体虽僵硬,可也忍不住热烈反应,娇躯不堪他的刺激,微微扭动起来。
夫妻两个旷了大半年,现在终于见面,干柴烈火一触即发,自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不必赘述。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夫妻两人饭毕一起到院子里闲逛。
经过一排婆娑树影,浓荫沉郁,用来会客的雅阁出现在眼前,郎柱和檐脊下挂有照明的宫灯,灯火掩映里,只见屋脊重檐歇山飞叠,色彩艳丽,一片气派景象,大门的雕饰精美,窗户帘幕深垂,透出一片柔和朦胧的灯光。
这种精致气派的阁楼金府有不下十处,金丞忍不住想到,要是真的过些年,皇帝痴傻,战乱再起,被人把江山夺走,这些建筑都会被战火摧毁,到时候再精美的亭台楼阁,也不过是一处焦炭遗址罢了。
万事到头终是梦。
他心里生出万般无奈。
金丞想起雪梨说的话,要他早做打算,放弃眼前的一切,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混吃等死,忍不住心里难受,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丁岚抚上他俊美的脸颊,惊慌的问道:“夫君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金丞把娇妻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苦叹道:“假若有一天宋国被人攻破皇都,天下大乱,你愿意跟我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吗?”
丁岚身体轻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夫君是有什么心事,才会说出这种话,只要我能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粗茶淡饭,我都愿意。”
“你振作一些好吗,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替你分担一些呢?”
金丞抿嘴一笑,柔声道:“我这还真有几件事要麻烦夫人亲自办呢。”
丁岚看着他,一脸坚决。那神情仿佛就在说,只要你开口,我肯定能给你办好。
金丞认真的说:“从今天开始,夫人就要把府里的管家权慢慢放手,一点点的盘算我们手里的一切田庄铺子生意,十年以内把这些死物都换成金银等可带走的物什,慢慢差人转移出京城。”
丁岚愕然抬头道:“你什么意思?是要我们搬走吗?”
“那父母兄弟,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金丞道:“现在只是先做好准备,你先慢慢把手里的账理清,我则想办法寻一个山清水秀,易守难攻的地方。”
丁岚道:“真的要搬走吗?”
金丞抿嘴一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要过几年才会付诸行动,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夫人只当个笑话听就成。”
夫妻二人看着天上的满月,陷入了沉思中,久久都没出声。
“听说翩月刚刚也生了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金丞半天都没想起谁是翩月,丁岚看他一脸懵,只笑一笑,不再说话。
金丞在失神中又重新抱紧了她,他首次生出和丁岚没有隔阂与距离,两人是夫妻一体的感觉,他紧紧抱着她,享受着这片晌的甜蜜和宁静。
。。。。。。
林翩月其实已经生完孩子二十多天,还有几天就出月子了。
她生的是个男孩,小小一只,此时正在床上睡的香甜。这间屋子布置典雅,灯光柔和,比一开始住的屋子好了不止十倍,都是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自己亲手争取来的。
天热,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今天实在闻不了身上的汗臭了,她吩咐人多烧热水,她要洗澡洗头。侍婢往浴桶里撒着玫瑰花瓣,她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这一年多她在这深宅大院里过的跌宕起伏,精彩无比。
先是盛云熙没有和他正头娘子窦小姐圆房,而是和她这个平妻先圆房,窦小姐面子上挂不住,日日找她麻烦。
接着就是盛云熙觉得她住的地方太寒酸,和她的婆婆张氏周旋了大半年,执意要给她换一处大院子,可张氏和窦小姐关系好的很,一直没松口,直到林翩月怀孕,才大发慈悲,让她搬到了一处各方面都不错的院子住下养胎。
最后就是那窦小姐自己肚子不争气,三天两头的想给她把肚子里的宝贝弄死,她日日小心,如履薄冰的才生下这个孩子。
虽然艰难,但她现在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肚子争气一举得男,生下了盛云熙第一个儿子,每每想到窦小姐气的扭曲的脸,她都高兴的能多吃半碗饭。
林翩月心情舒畅,洗了半个时辰,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浑身舒爽。
等到她舒舒服服的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第一时间当然是去看宝贝儿子了。
她胸脯鼓鼓的,正想给孩子喂喂奶,可不知是他不饿,还是自己洗了澡,他闻着味儿不对,一直不肯张开嘴,还哇哇大哭起来。
越哭越厉害,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后来竟是一口气没喘匀,惊厥了过去。
林翩月吓的花容失色,忙亲自带着奶娘和婢女抱着孩子去了府医那里,老大夫一针下去,孩子就慢慢转醒,又哭起来。
林翩月刚松了一口气,不等抱抱孩子,那老大夫就忙说:“夫人不要碰他。”
林翩月愕然看着他,老大夫让奶娘把孩子抱走,才低声和她说:“夫人身上花香气太浓,其中有些花香对刚出生的孩子不好,容易造成呼吸困难,要是平时不注意,还会喘不动气,皮肤起红疹,要是嗓子里也起红疹,喝不下奶的话,会危及性命呢!”
林翩月吓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道:“我,我不知那花香竟对孩子那么危险。”
“是我用的玫瑰花太多了吗,是要用清水沐浴吗?”
老大夫意有所指的说道:“普通的花可没有这么厉害。”
“夫人以后不可随意用花。”
说完就再没说话,只给她开了一些药,要林翩月自己或者乳母喝下,再给孩子哺乳,这样孩子也算间接吃上药了。
林翩月浑浑噩噩的回到屋子里,看着自怀孕起就不停遭灾遭难的孩子,他这么小,自打生下来就三天两头的生病,都要满月了才六斤多一些,他这么无辜,这么可怜,却要每天被人用毒计针对,陷害。
她好看的眼睛里射出浓烈的情感。她觉得自己浑身就要被复仇的火焰燃烧起来。
这是一种来自母亲要保护孩子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