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柳看的入神的时候,刚刚带他们进来的那位小僧,突然走到她身边说道:“施主,该供奉香火了。”
苏柳看向七个蒲团:“我们还差一位。”
小僧:“施主,人就在门外,心诚则灵。”
苏柳没有再理他,而是继续看着旁边的心愿牌。
黎茗看着那位小僧坚持不懈的模样,有些不解。
她记得苏柳说过,在这里一定要留意身边的线索,也就是说规则并不一定是这个游戏的全部,而是这个地方的所有信息加起来才是全部。
按照昨日慎言说的那句,空人不空蒲,应该也是一条线索。
昨日他们几人一进到庙里,想着早点拜完,早点离开。
所以在慎言说过那句话之后,他们就直接随着慎言一起跪下。
然而今日的这位小僧却只是一味的劝解着他们赶快供奉。
如果他们真的跪下了,会发生什么?
还会出现昨天发生在付旭阳身上的那些事吗?
黎茗看向仍是和蔼可亲,嘴角带笑的月老像,昨日付旭阳生气后,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隐隐约约的还漂浮起一种奇怪的味道。
像是一股掺了土的铁锈味,淡的让人几乎要捕捉不到,但她也只是闻到了一瞬间,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她问过徐凌看到过什么,徐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说。
月老像差点杀死付旭阳。
这句话让黎茗有些奇怪,月老像还会杀人?但转念一想,郭大海都能凭空出现,月老像能杀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黎茗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离神像更近的地方,越靠近她就越觉得有些冷。
“黎明。”
就在黎茗觉得浑身都快要冻僵的时候,一句呼喊叫住了她。
黎茗回过头,苏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拉住她,而她现在已经走到了神像下,一只手马上就要摸上去。
在不知不觉之间,她怎么走了这么远。
而且刚刚明明都感觉到冷了,为什么没有想着后退?
黎茗迷茫了一瞬,又看了看月老像。
小僧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在笑着的脸庞微微收敛,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阿弥陀佛,还望施主莫要亵渎神灵。”
“……好的。”
黎茗收回手,刚刚她走过来的时候不说,快要碰到的时候不说,偏偏等她被人叫住了再说。
这地方的人怎么都冒着坏呢。
苏柳见她回神,走到了蒲团旁,黎茗这才看到,郭大海已经进来了。
人到齐了。
慎言将香火供奉好,几人跪到了蒲团上,开始了漫长的跪拜。
郭大海早上听到过徐凌讲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今天他们要一起跪完七轮香,然而听着容易做起来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燃在月老庙里的线香本就比他常见的那种想线香粗的多。
如今他还在地上跪着,线香的燃烧速度就好像是那个龟兔赛跑里的兔子,印象里明明燃的很快,然而现在看着它慢慢燃烧,明明才一柱香,他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痛点慢慢从他膝盖出发,一直延伸到大腿,钝疼和刺痛来回交换,让他有些直不起腰。
郭大海看向旁边同样呲牙咧嘴的付旭阳,然而他虽然颤颤巍巍,但身子却不敢弯下去半分。
看着付旭阳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月老像,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他昨晚亲身经历了那样奇怪的事情,现在不敢不信。
众人一直坚持到第六柱香,意外又发生了。
线香点不着了。
慎言在最后一轮换香的时候,一直到前面那一柱香的香底完全灭掉,他都还没有点着:“阿弥陀佛,怪哉怪哉。”
邹香香看着慎言迟迟没有动作,开口问道:“慎言师傅,怎么了?”
慎言转身,将手里的线香拿给他们看:“阿弥陀佛,神明发怒了。”
郭大海对昨天经历的事情本就发怵,听到这话,看着大师紧张的问道:“发怒?什么发怒?”
慎言看向众人,但视线最终还是停到了郭大海身上:“几位施主莫慌,在你们之中,有人昨晚触碰了村规,还请这位施主自己说出来。”
郭大海:“村规?”
慎言点点头,慢慢说道:“施主可能有所不知,在缘偶村有几条村规,这第一条,不走回头路。”
郭大海想到自己进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吃饭,第二件事才是跟着众人一起来到月老庙,但要说回头路,他是没走过的。
然而他还没刚放下心,就有听慎言说道:“这回头路,就是指进村的路,想必施主们也看到了,村外只有一条路,看到缘偶村而不进村,则视为不敬。”
郭大海听着这句话,一瞬间感觉自己脑袋都蒙了。
他昨天看到村子了吗?看到了。
进村了吗?没有。
他脸色煞白,无力的瘫坐在自己腿上,所以是他触犯了村规。
慎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仍然继续说道:“这第二条,便是远离不敬之人,村庄里有一些对神明不敬的人,神明都会惩罚他们,所以那些不敬之人现在见人不识,识人不清。”
见人不识,识人不清,那不就是精神会出现点儿问题吗?
郭大海想到这里,又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女人。
所以这不仅是他们的规则,也是缘偶村的村规?
慎言说完之后看见郭大海:“施主这是怎么了?”
付旭阳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还问怎么了?看不出来是被吓的吗?
郭大海哆哆嗦嗦的回过神:“大师,如果触犯了村规,那这种该怎么办?”
慎言故作严肃:“阿弥陀佛,神明之意不可妄加揣测,但若是这位施主心有悔改,也不是没有拯救的办法。”
郭大海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慎言:“大师请讲。”
慎言指了指郭大海的衣服兜:“方法很简单,就是饮下刚刚贫僧赠与施主的那瓶安神液便可,这样灵魂就会被重新洗涤,神明也会感知到施主的诚心。”
几人看向郭大海,刚刚慎言将他留在门外,原来是给了他一些东西。
郭大海听完之后,有些慌了神,看向其他人。
黎茗总觉得慎言总是在挖坑,所以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但如果他说的那两条村规是真的,那郭大海确实是都犯了。
她看向慎言手里的那根线香,通体比之前的颜色微微发深,什么怪哉,这明明是受潮了。
郭大海看着没有反应的几人,还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么多人都在,应该也不会让他死。
想到这里,郭大海掏出安神液,一口闷了下去,黎茗想拦都来不及。
慎言看着郭大海如此果断,微笑着点点头:“施主诚心可鉴。”
说完,他将那根线香收好,然后让小僧去旁屋再去拿新的。
明明两间屋子只有几步路,小僧却仿佛住到了对面一样,一直没有回来。
邹香香跪的有些难受,但也还是不敢起来,将身子歪了歪微微卸力,才让腿稍微好受些。
慎言看到了她的动作,靠近她微微俯身:“如今香火未续,施主可起身歇息。”
邹香香听着这话,有些心动,想到昨天他们跪拜完之后全部起身,直到慎言重新跪下,他们才了解了庙里的习俗,继续跪拜。
当时不也没事吗?只是后来香火燃上,付旭阳不肯跪,气氛才变得诡异的。
邹香香看了看前边的苏柳,苏柳虽然也有些微微发抖,但是却丝毫没有起身的念头。
她收回目光,然后对着慎言摇摇头:“不用了,大师,我还是继续等吧,而且您不是也说过,心诚则灵。”还有最关键的是她胆子小啊,她不敢。
苏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主心骨,苏柳不起,她也不起。
然而去拿香的小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一直都没有回来。
慢慢地,几人都有些撑不住。
本来就跪的久了,膝盖疼得厉害,如今地面的寒凉也仿佛透着蒲团,悠悠地覆盖在他们的膝盖上,更是刺得他们钻心地疼。
面前的慎言在小僧来之前仍然还是一直劝着,但是几人都不为所动,一直到邹香香再也撑不住地往旁边倒去。
苏祈跪在她旁边离得最近,看到邹香香倒下,微微直起身扶住她。
邹香香本就瘦弱,这两日也没好好吃饭,小僧去的时间不算短,没有燃烧的香火记时,跪拜的时间就显得更加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