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死的蹊跷。
看着拄着拐,泣不成声,行不成步的贾珍,贾玓扶住了贾珍:“大哥哥慢些走吧,不知道蓉儿媳妇殁了,有没有请来仵作...”
不论是身份尊贵者,还是寻常百姓之家,家里死了人,都会请仵作前来查验,确定死因之后,上报当地官府。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贵族府中死人,几乎不再有人请仵作,而是贵族自己上报死因。但是也有一些勋贵,会请来仵作。
“唉。”
贾珍斜着眼看了一眼贾玓,收回目光的刹那,瞳孔深处流露出一抹复杂:“咱们这等人家,请仵作做什么。蓉儿媳妇年纪轻轻的,就不请仵作亵渎了。”
黄氏死相难看,可谓是狰狞不已。
又是中毒之相,这个时候请来仵作,宁府还能安宁?
对此,贾玓也不多劝,只是好奇,黄氏的死,与贾珍有几分关系?
黄氏停灵天香楼内,贾珍则是来到逗蜂轩中。
这时候贾赦、贾政,贾琏、贾蔷,贾芸等人已经到来。还有族内耆老,贾代修、贾代儒,族中文字辈贾敕、贾效、贾敦等。
进入厅内,贾珍就蹲着拐棍,哭的是痛不欲生:“合家大小,远近亲朋,谁不知道我这媳妇,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贾玓内心古怪,贾珍哭的是真实感情,说的也是实情。
黄氏可不比贾蓉强十倍,毕竟可以给贾珍怀上孩子...
但是,贾蓉这个宁府单传还在,还很年轻,怎么就长房绝灭无人了?
这不是自己骂自己?
众人都在劝:“人已辞世,哭也无益,还是商议如何料理吧。”
贾玓也劝了几句,随后谨言慎行,媳妇交代的事情,贾玓还记在心中。贾玓观看众人神情变化,贾珍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阖族之中的族人,不少人神情有异。
就算是贾政、贾赦,贾琏、贾芸等,那一瞬间神情多少有些变化。
宁府贾珍扒灰之事,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唉...”
贾珍叹息一声:“如何料理?不过是尽我所有罢了。”
嚯。
尽我所有?
贾珍对黄氏,未必没有感情!
可惜,这感情有些伦理已乱,道德已丧。
若不是如此,说不得黄氏就是贾珍的好媳妇。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老爷,黄府来人了”
贾珍看向贾赦、贾政等人,贾政则是起身:“玓儿,随我去见见黄侍郎。”
黄侍郎黄安,是礼部左侍郎,正儿八经的朝中正二品大员。黄府来了人,能够有资格接待黄安的人,就只有贾玓与贾赦。
于是,贾玓随着贾赦几个人去接待黄安。
贾玓还很惋惜贾珍接下来的表演,自己没有机会看到。
贾蓉不在,贾珍在这里如此伤心,其实还是很有趣的。
等着贾玓等人接待完黄安回来,恰巧就是贾珍要寻找一副好的棺板,恰巧薛蟠前来祭吊,正要说话,看到贾玓的时候,薛蟠本能一哆嗦。
贾玓在整个神京城,都是有名的大好人,但是薛蟠骨子里害怕贾玓:“二爷。”
“嗯。”
贾玓笑呵呵的,以往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有发生,拍着薛蟠的肩膀:“文起,以前的事情是哥哥做得不对,我一直都要找机会请你一请,只是军中事务繁忙,有机会,我设宴给你赔个不是。”
本来薛蟠心里直突突,贾玓这几句话,薛蟠顿时来了精神:“怎么可以要二哥请我,有空了我设宴请二哥。”
贾珍提到棺板的事情,薛蟠更是一只手叉腰:“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
贾玓皱起眉头,这种棺木既然是义忠老王爷原本所定,黄氏这个命妇都不是的亡妇有资格用?
原着中秦可卿用了这板子,是因为秦可卿本身出身就极有可能是皇族之女。
只是,贾玓还未说话,贾珍却已经大喜的让人抬来。
果真是一副好棺木。
贾珍询问价钱,薛蟠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只说赏给一些人一些工钱。
贾玓看了一眼贾政,给了贾政一个眼神。
贾政眉头一直紧锁,将贾珍拉到一旁:“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也不知道贾珍对黄氏多深的感情,或者黄氏的死,贾珍本身就愧疚,就是坚持用这种棺木。
贾政只能无奈摇头,眼睛看向贾玓,贾玓则是微微一叹。
这件事情,这才作罢。
“蓉儿毕竟没有官身。”
贾珍这个时候,看到灵幡上只写着:黉门监妻亡灵黄氏,感觉很是不好看。直到第四日,恰巧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遣人送来祭礼,随后打伞鸣锣,亲来上祭。
戴权虽是大明宫掌宫太监,却是太极宫内居住的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
看到贾玓的时候,戴权本来还是眉眼间流露着傲色,却满脸堆起笑来:“奴婢见过郡公爷,奴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郡公爷呢。”
贾玓身材魁伟,六尺身高,给人极强压迫感。贾玓为大宁开疆拓土,太上皇居于太极宫中,每当提及贾玓,也是赞不绝口,言谈之间流露出罕见的喜欢。
所以,戴权对贾玓更是奉承。
贾玓笑着还礼,这位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人家笑脸问候,贾玓也是笑脸相迎:“可不是第一次见着,但是见到戴公公,却如同在何处见过,果真是慈眉善目。”
戴权眉开眼笑。
互捧之后,聊起贾珍想要灵幡上写的字好看些,就有了贾珍为贾蓉买了龙禁尉一职。
龙禁尉就是带刀侍卫一般的职务,就是负责保护皇帝。
贾珍遂了愿,忠靖侯史鼎夫人前来祭吊,这个时候,接待的人又有了问题。侯夫人身份地位可不低,就算是邢夫人一品诰命,也是差了些。
终究是不如秦可卿郡公夫人身份地位显赫,彰显贾家富贵。
贾政吩咐:“玓儿,去将你媳妇请来,不让她来天香楼这里,在内仪门处,接待往来诰命。”
秦可卿有孕在身,不能来灵堂之中,在前院接待诰命还是可以的。
贾玓连忙让人去请秦可卿。
没一会儿,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摆在灵前,并且亲自前来祭吊,贾政、贾赦还有贾珍,贾玓迎出去接待。
黄氏停灵四十九日,如此已经是僭越。
奈何,这一切是贾珍做主,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这也是贾家族长贾珍,肆意妄为,有些藐视皇权的做法。
贾玓疼媳妇的人,媳妇交代谨言慎行,贾玓贯彻到底,只是多做事,少说话。
新年的时候,贾家两府皆是没有喜庆气息,直到正月出殡,贾玓一大清早,带着贾荀出门,秦可卿有孕在身不需要跟着去铁槛寺。
街上,四王八公后世子孙、其余勋贵,设置祭棚绵延几里。
贾玓则是趁着机会,带着贾荀去了别处。贾政派人来请,贾玓知道的时候,水溶已经离去。
根本不用想,北静郡王水溶,会要求见贾宝玉。
贾玓对此不感兴趣,贾玓现在所想的是,铁槛寺中,王熙凤还会不会弄权?
这一次王熙凤弄权,开启了王熙凤对于权势的渴望,也是让贾家两府,开始走上弄权之路,为贾家败亡埋下祸根。
必须要阻止王熙凤代表贾玓在内的整个贾家,做出这种缺德事!
路上,王熙凤等人在一处庄子休息,贾玓也没兴趣跟着去,贾宝玉则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到了铁槛寺安排好,女眷则是不少,被安排在水月庵。
贾玓来到水月庵的时候,恰听到净虚老尼,拿话激王熙凤:“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象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王熙凤刚要说话,就听到丫鬟在一旁禀报:“二奶奶,玓二爷有事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