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
大宁北疆军事重镇。
此时战争阴云笼罩。
“隆隆...”
战鼓隆隆，三里之外，就是鞑子三十万兵马驻扎的军营。
蔓延足足十几里，东西跨度三四里！
与以前鞑子各部分散行动，南下劫掠不同。这次鞑子联合一起，三十万兵马，兵临大同，很明显不再是简单的打草谷。
而是有更大的野心。
“加强防御！”
大同都指挥使陆秋，面色凝重。
大同处于长城一段最重要的防御之地，大同城也并不是很大，屯兵三万有余。但是面对三十万鞑子，陆秋也是心里打鼓。
鞑子攻城是致命弱点，但是鞑子劫掠不知多少大宁百姓，让他们拿起武器冲杀在前，让他们攻城。
弥补了鞑子攻城手段单一的不足。
也因为大宁边镇守军，多少对于这些口中喊着自己人的鞑子仆从军有些怜悯，有些同种同源的亲近，而让大安边镇吃了不少苦头。
你怜悯？
这些仆从军，只会残忍的杀死你！
“通知朝廷援兵，随时填补大同兵员不足。”
鞑子骑兵凶残，就算是下了马也是极其悍勇，守城属于占据地利一方，但是每次鞑子南下，大宁守军都是死伤惨重。
三十万鞑子兵马，硬磨，也能耗损大宁有生力量。
这是一场长时间的战斗！
必须要做好长期防御的准备。
“大人。”
大同指挥同知吕正在一旁提出建议：“下官认为，应当出城，多置陷马坑，也应该引来河水，填充护城河。”
“哪有那么简单？”
陆秋叹息一声：“护城河干了多年，陷马坑鞑子能够填补，费时费力，还有危险，不值得。”
“大人。”
指挥佥事白锌提出建议：“大同城中有骑兵三千，下官愿意带着三千骑兵袭扰鞑子军营。”
“太冒险了。”
鞑子骑兵三十万，三千骑兵就算是袭扰，也是对鞑子造成无关紧要的困扰。一旦鞑子派出一个千夫长，带着鞑子骑兵追击...
大同城中这仅有的三千骑兵，就会全军覆没。
鞑子骑兵一人三马，速度极快...且，都是良马。大宁骑兵，少有良马，就算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战马，也是不如鞑子战马。
大宁战马，有一部分是自己养的战马，有一部分是从草原，通过各种渠道买来...鞑子不傻，卖的战马并非最好的战马。
这也导致大宁骑兵速度不行，骑兵作战战力不如鞑子。
这时候派出骑兵，只能让他们去送死。
所以，陆秋根本不会冒险：“现在咱们只要加强城防，不要鞑子通过大同南下，就是有功无过。”
这不是他作战保守，而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
“下官甘愿冒险！”
白锌本是兰州城千户，因为跟着贾玓灭了鞑子三万骑兵，又跟着贾玓深入草原，所以功封怀远将军，调任大同任指挥佥事。
对于骑兵作战，白锌跟着贾玓与鞑子作战，对于鞑子的作战方法，多少有些了解：“下官对鞑子还算熟悉，当年跟着定安郡公深入草原，自有自保之法。”
“定安郡公。”
这是大宁军中近乎神话的存在，三万骑兵灭了西夏，收复哈密、青海，更是攻灭西夏...这是大宁立国百年，第一次灭国之战。
也是第一次，对外战争，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定安郡公，是公认的大宁第一骑将。
甚至，大宁第一将！
陆秋叹道：“可惜，朝堂争斗，定安郡公不能率领骑兵前来支援。否则，我也可以看到定安郡公风采。”
“会有机会的。”
白锌眸光闪动：“当年下官侥幸跟在定安郡公身边南征北战，那是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安郡公军事才能，堪比古之名将。当北方战事吃紧，朝廷必然会派出定安郡公。”
“呜呜...”
这时，鞑子号角吹响。
陆秋神色一凝：“做好防御，鞑子攻城了...”
“床弩准备！”
“火炮准备！”
“弓弩手做好准备！”
刹那间，大同城上，一片肃杀之气。
面对鞑子，大同守军有些胆怯，但是多年的作战，大同守军，还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临危不乱，听从军令。
两个老兵，带着一个新兵。
谁能活下来，那就是造化！
“轰隆隆...”
三里外，鞑子军营之中，数万骑兵先行狂奔而来。
距离大同城百丈之外勒马而立，向两边分散。
一队队衣衫褴褛，手持弯刀的仆从军，推着攻城器缓缓而来。
“轰...”
大同城上，笨重的火炮轰击，城墙都在颤抖。
“轰！”
火炮威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一开始因为大宁火炮的轰鸣，大宁面对鞑子骑兵，还能因此让鞑子骑兵战马受惊。
后来，鞑子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大宁的火炮，对于鞑子骑兵的威慑已经极大程度的削弱降低。
到现在，几乎已经不再起到作用。
“咻咻...”
床弩开始射击，但是鞑子仆从军并不密集，而是分散开来，弩箭、床弩，甚至是火炮，对鞑子仆从军，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
“杀！”
这些仆从军，说着中原话，快开始攀爬城墙：“不要杀我，我爬上去就可以解脱了！我是被逼的...”
大同守军一瞬间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下一刻，陆秋下令：“杀无赦！”
这些仆从军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每一次攻城，总是会有大宁守军愣神的时候，他们袖弩射杀大同守兵。
果不其然。
下面攀爬的仆从军，一抬袖口...
“咻咻...”
大同守兵，瞬间不知多少身中弩箭。
“杀无赦！”
陆秋再次下令：“他们不再是我大宁百姓，而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会杀死你们！”
大同毕竟有过半新兵，他们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所以，他们不懂，这些仆从军才是杀死他们的最可怕的魔鬼。
“杀！”
金汁。
檑木。
滚石...
血液飞溅，人头滚滚。
人类绝对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存在，对于同类，会以各种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的同类。
人类，也是最悲哀的种群。
因为信仰不同，因为地域不同，因为效忠之人不同，不得不厮杀，不得不战争...人类用各种规矩，奴役自己的同类。
让自己的同类为自己拼命。
丛林法则，永远在人类自己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杀！”
从早晨，厮杀到黄昏时分。
鞑子鸣金收兵。
大同城下，堆积尸体如山。
大同城城墙上，尸体也是横七竖八。
“清理城墙！”
陆秋满脸疲惫，鞑子攻城一天，未曾停歇...大同城付出三千余人的伤亡为代价，换取鞑子四千余人的伤亡...
占据地利的情况下，这种战果...已经是大败亏输！
“加强夜间巡逻，注意鞑子动向！”
陆秋看着缓缓退去的鞑子骑兵，还有仆从军，闭上眼睛，脸皮颤抖。
鞑子三十万兵马齐聚大同城下，其余各镇也未必当真没有鞑子进攻...鞑子惯用手段，就是用最少的兵力，牵制大宁最多的兵力，以达到大宁无法支援其他战场。
“杀！”
“轰！”
“唏律律...”
忽然，鞑子后方，厮杀震野，在夜幕降临，天地寂静之初，那么的突兀。
甚至有火炮轰击！
战马嘶鸣，那么的清晰。
“怎么回事？”
鞑子后方，是谁在袭击？
是瓦剌与鞑靼有了矛盾，互相攻伐？
还是...
哪一方兵马进攻了鞑子？
鞑子刚刚攻城撤回，正是身心最放松，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发动进攻。
这个用兵之人，绝对是用兵高人！
战机把握的太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