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兰遮城,荷兰人在台湾而建造的大型要塞堡垒,也是东印度公司在整个东亚地区的贸易中枢,堡垒分内外两层,内城呈方形,共有三层。底层与外城连接,外城墙高有十米,用糯米汁、糖水、牡蛎壳灰混合沙土而成,城墙四周修建棱堡,每座棱堡放置十二门火炮。算上城墙以及内城,共有火炮八十门,是一座火力非常强大的要塞。
内城最高处,有四座两层红砖小楼,其中一座就是台湾长官特罗登纽斯的办公室。
一个青年荷兰军官正大声说话:“长官,现在已经七月底,巴达维亚的援军还没有到,再这样下去季风就停了,到时候想要北上会非常缓慢,而且消息一旦走漏,等西班牙人有了防备,我们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特罗登纽斯四十余岁,留着长长的胡须,对于此事也是和很担忧,可他接到的命令是等待援兵,一起北上。
“哈鲁斯,不要急躁,援兵可能遇到了暴风雨,说不定这几天就到了。”
“哼,最好是来不了,他们就是来抢夺功劳的!”哈鲁斯气愤道。
特罗登纽斯眉头一皱,“哈鲁斯中校,都是同事,不要乱诽谤。”
哈鲁斯稍稍收敛,说道:“长官,听说安东尼总督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公司内部已经开始人事变动,您仔细想想,咱们每年与大明国、朝鲜国、日本人,以及台湾本土的产出,这些资源占据公司总贸易的至少三成。公司这时候派人明面上说是支援作战,我看他们来了就不会走,恐怕会直接接收西班牙人的地盘。”
特罗登纽斯听到属下的分析陷入沉默,很快醒悟过来,先不说自己无意争夺下一任总督,但他知道巴达维亚当局一定是不想他做大,分割他在台湾的权利和贸易,这是和他抢钱啊!自己可是台湾长官,巴达维亚总部的作为明显有些过分了。
“这群混蛋,本来以我们的实力击败西班牙人根本不是问题,非要增加援军,原来是冲着我们来的。哈鲁斯,我同意你的意见,不等援兵了,立刻去准备,给你四艘战船,两艘武装运输船,四百名士兵,另外,为了保证顺利拿下西班牙人,可联系淡水的土着酋长,给他们许诺一些财物,让其派兵支援。”
特罗登纽斯也发了狠,直接调派了热兰遮一多半的士兵和战舰。
哈鲁斯大喜,自己的劝说果然奏效,如果此战胜利,再和自己背后的人运作,相信很快成为巴达维亚重要的指挥官之一,当即行礼。
“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会击败西班牙人!”
哈鲁斯立功心切,第二天就带齐人马装备补给出发,借着季风很快抵达淡水,与当地的土着们取得联系,他们之间有贸易往来,而且很熟悉,当年西班牙在占据这里建立城堡,就是荷兰人买通这些土着,用尽一切办法捣乱,最后导致西班牙退出淡水地区。
台湾土着没有华夏先进的文明,绝大部分还处于原始生活状态,需要荷兰人提供的布匹、铁器甚至盐巴等日用品,在这些东西的诱惑下,部落的酋长答应了荷兰人出兵的要求。
两路人马水陆并进,并约定五天后在鸡笼周围的海边汇合。
八月中旬,鸡笼地区,距离圣萨尔瓦多城所在和平岛对面十里之外一处山林中,刘少康带着飞鲨帮一众隐蔽其中,由于刘少康只知道鸡笼之战爆发在八月份,并不知道具体日子,所以带人早早守候,已经十四天了。
“帮主,要我说直接冲过去干掉西班牙人,区区一座城堡,一百多人,咱们一个冲锋就拿下来了!”陈阿彪非常不耐烦道。
西班牙这个称呼是刘少康冠名的,用来区分佛郎机这个称呼,以前葡萄牙和西班牙都被称为佛郎机人,不过名字上多了大小二字。
刘少康还未答话,就听一旁的高飞冷笑道:“肥仔,你是光长肉不长脑子,别看西班牙人少,人家可大部分待在城堡里,火炮三四十门,居高临下,咱们的船可都是宝贝,不能损失在这里!”
“咱们有两千多人,怕啥?在这里喂了十多天蚊子,还不能生火,再下去都快成野人了!”
陈阿彪的话也是飞鲨帮大部分人的心声,整天窝在林内,蚊叮虫咬,每天只能吃饼干等冷食充饥,时不时还来场雨,有不少人因此染病,如果不是这阵子他们被刘少康训练的服从性很高,匪性大减,换做以前,早有人带头骂娘和反对了。
刘少康其实也等的不耐烦,可全帮几千人的生命都押在自己身上,不能冒险,由不得不谨慎。刚才高飞说的不错,经过侦查,圣萨尔瓦多虽然不大,可也算坚固的堡垒,是一座四角形建筑,高六米多,四角分别修建一座小型棱堡,每座棱堡上有六门火炮,算上其他方位共有大小火炮三十余门。而且城外高处还有三处附属炮堡,虽然只剩下一处,可也不是吃素的。刘少康和其麾下没有进攻坚固堡垒的经验,尤其是自己这点家底,真的不想硬碰硬。
此外,虽然还有两百多枚飞火铜枪,可都是小号的,威力不足,对攻城帮助不大。就算凭借人数优势攻下圣萨尔瓦多城,代价也是极大,而且还要面对接下来的荷兰人,更别提还有热兰遮城,自己这点人马,根本经不起大的消耗。
“阿飞,去告诉兄弟们,再等三天,三天后我们进攻西班牙人。”
高飞没有多话,应了一声,就带人传令去了。
这是刘少康的缓兵之计,大不了三天后带大部队活动一番,然后换个地方。
果然,有了明确时间和目标,帮众们不再抱怨,继续待在老林内等待。
两天后,刘少康终于收到外围侦察兵的急报,发现大批土着沿着海岸线向鸡笼地区聚集。
“帮主,这些土着大约有上千人,明显是冲着西班牙人来的!”高飞兴奋道。
刘少康精神大振,这些天的罪没有白受,机会终于来了。
“阿飞,派人去通知副帮主,立刻驾船去预定海域,彪子,传令下去,所有人收拾武器装备,立刻出发!”
“是!”
飞鲨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血了,听到等待的机会到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陡然攀升,在他们看来,洋人都很有钱,尤其是一座不小的城堡,没办法,他们骨子里可是海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