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
彻底乱了。
董太后死去,相随的近侍被反杀。
何皇后裹布为甲,从董太后身上取下太后之玺,持着书刀血刃,以永安宫女婢,官宦为卒。
金剪,金簪,书刀,杖器。
乃至破碎的瓷器,化为他们手中利刃。
借着大火搅扰赵忠,张让,朱儁等人的视线,朝一座座宫廷屠戮过去,引燃大火,促使北宫大乱,给何进拖延支援的时间。
血腥之气直冲九霄,融入火焰焚烧尸体的臭味。
伴随火光犹如巨龙升天,令洛阳上空都出现异景。
临近朱雀阙门时。
何皇后身后紧随之人超过五百众。
在朱儁,赵忠等人悚然的目光下,撕碎裹在丧服身上的血色布帛,露出被浸红的丧服。
“咕嘟。”
赵忠咽了口唾沫。
张让持着一柄环首斩马,眉头紧锁道:“皇后,这是何意?”
“今夜没有何皇后。”
“此地,只有大汉何太后。”
何皇后踩着鲜血浸红的布帛,目光冰冷道:“帝崩,贼人扰乱北宫,朱公伟,你为大汉臣卿,披甲持刃,率军封锁北宫,是想要篡逆吗?”
“某乃司隶校尉。”
“奉诏归朝讨不臣。”
朱儁抽出腰间的环首斩马,一手托起天子诏,肃然道:“何皇后与何进犯上作乱,弑杀董太后,妄图颠覆帝制,诸军备矢,清剿逆贼。”
“你敢?”
何皇后眸子大瞪。
一个臣子,竟敢矫诏杀皇后?
难道次子朱皓成了皇子协陪读,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外戚。
“朱儁。”
“你这个逆臣。”
骤然,一列军卒从北宫大火映照中杀至。
何进纵马持刀,身上甲胄染满了鲜血,不知砍杀了多少北宫侍从与宫人,身后的袁绍更是如此,带着冷色凝视宫廷内墙。
朱儁亲卫不少,都是家族青壮,会稽猛卒。
何况,还有赵忠,张让等人的亲卫,小黄门等众。
北宫之内,他们劣势明显啊!
“袁本初?”
朱儁目光锐利,冷声道:“袁氏一族,皆为叛逆,首恶被诛,全族禁锢;何进,你身为大将军,没想到竟然与此僚勾连一处,是妄图颠覆大汉吗?”
“放肆。”
何进勃然大怒,扬刀呵斥道:“某持金印,为大汉大将军,你一介司隶校尉,也敢矫诏封宫,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父亲莫慌。”
“孩儿领军来了。”
一阵急促的铁蹄声中,传出朱皓的怒吼。
数千铁骑直入北宫,迎着漫天黑絮出现在何进等人身后。
“杀。”
“杀了何进。”
朱儁手中环首斩马挥下。
一场血腥的杀戮,爆发在辉煌宫廷之中。
煌煌不可直视的北宫,今夜化为血腥的战场。
箭矢交错,战马嘶鸣,带起一抹抹血色染红了大汉宫廷。
“杀。”
朱皓纵马入阵,披甲向前。
手中的锋矛闪烁寒芒,冲杀何进门客,北宫侍从,更是让大将军府仅有的甲士为之殒命。
“铿。”
袁绍手中的长剑斩下。
恐怖的撕风声扑面而至,宛若要斩下朱皓的头颅。
“袁本初。”
“逆贼,安敢持刃入宫。”
朱皓避开剑峰,紧握手中锋矛横击而去。
吭哧一声,荡开剑峰,将袁绍击落战马,扑起不少尘土。
从他被征召为刘协陪读。
他们父子,会稽朱氏,便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匡扶皇子协登上天子之位,不然只有身死族灭一个下场。
所以,不管是曾经高不可攀的袁绍,还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都必须死。
“大将军先撤。”
袁绍朝着何进大喝一声。
在地上跃起,扬着剑峰切开烟瘴。
冷冷看了眼朱皓,攀上战马调头朝着东明门奔去。
他们匆匆入宫,麾下没有过多的军卒。
而朱儁早就做了准备。
入宫之时带着亲卒,还有朱皓统率的铁骑,如果纠缠在北宫战场没有一丝胜算,反而会败亡。
唯有杀出去调集兵马,方能反攻围杀。
“小妹。”
见状,何进御马回撤。
伸手想要拉着何皇后上马,一起逃出北宫。
下一瞬,朱皓手中的锋矛,带着血色洞穿何皇后的胸膛。
“逆贼。”
“你敢杀大汉皇后?”
何进目眦欲裂,狰狞的咆哮。
一个臣子,封禁北宫,持刃屠戮宫廷,弑杀皇后,何等忤逆,朱儁真的疯了吗?
“兄长!”
“快走,莫要管我。”
“出宫传四城,朱儁父子犯上作乱,杀了我与董太后。”
“以太后之玺,皇后之玺,拟诏持印号令八校王师围剿叛逆,如不从诏者,皆为大汉逆臣,大汉志士尽可举兵诛之。”
何皇后没有惨嚎,反而狠辣的丢弃书刀利刃。
一手攥住锋矛不让朱皓拔出,一手从丧服中取出皇后之玺,太后之玺丢给何进。
“文明。”
“快杀了何进。”
北宫内墙,朱儁脸色大变。
赵忠,张让等常侍肝胆欲裂,没想到一个女人能如此狠辣。
北宫双玺借可拟诏,加上何进的大将军金印,真如何皇后所言,八校王师必定入城清君侧。
那时,莫说是他们,莫说是北宫,整个洛阳都会被大军摧垮。
可惜。
朱皓被何皇后所拖。
一众铁骑,竟然无一人能阻疯狂的何进。
偌大的北宫,伴随着铁蹄与杀伐,化为一片废墟,拉开大汉的乱世。
南宫。
嘉德殿中。
刘辩,刘协跪在殿中。
二人时不时抬头,看向帝陛上无声无息的身影。
又在宫廷回荡的杀伐声中颤栗,几欲起身逃离,却都被蹇硕压了下来。
“蹇司马。”
“你意欲如何?”
刘协终是有些胆魄,怒问道:“帝崩,北宫杀的洛阳皆闻,你却封禁南宫,禁锢孤与兄长,难道真的想要篡逆吗?”
“协皇子。”
“陛下禅位王太子。”
蹇硕转身跪在二人面前,目光阴鸷道:“两位殿下在南宫,你们身后之人才能杀出一个胜负,但这天下属于王太子,可明白?”
“不懂。”
刘协怒目道:“孤是大汉的皇子,兄长是皇长子,他才是承继大汉的储君。”
“殿下。”
“为了大汉,臣可以赴死。”
“为了大汉,你们也可以死。”
蹇硕起身俯瞰道:“陛下有遗诏需要臣送去陈国,谁若是敢阻,宁杀无错,对于两位殿下也一样,莫要让臣做出弑杀陛下子嗣之事。”
“勿动!”
“我们听你的。”
“万年在陈国,孤明白父皇的心思。”
刘辩眼中满是决意,推开蹇硕,把刘协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