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楫的绝情。
让高男武,高发歧心若死灰。
直至车舆驶入幽邃的神武门宫道,二人才从恍惚中清醒。
神武门另外一头,是大汉的军政核心,天子与群臣理事的大业宫,周围巡视者更是殿中尉卒,非是他们能够擅闯之地。
啪的一声。
高男武直挺挺的跪在神武门前。
见状,高发歧咬牙跪下。
今日若是求不来生路,跪死在神武门前,总比被大汉的军卒砍下脑袋,烧了身躯要好。
“过去一点。”
“莫要拦了路。”
一个殿中尉卒过来肃然道。
“诺。”
高男武连忙跪着挪了十余步。
这一幕,殿中尉卒都看的连连摇头。
一介外邦之王,何苦如此失仪,不就是一死吗?
随着骄阳升空。
六部院,镇国府之人入宫理事,一辆辆车舆经过之时,无不是掀起帷幔看着这副奇景。
“何事?”
“竟然令他跪在此地?”
吕布靠着神武门,给典韦塞了一把烤枣。
“礼部事。”
典韦把烤枣塞入革带悬挂的皮包中,低声道:“有人上禀,说是高句丽王愿意除国号,去大王之名,请求归附大汉,不过被典客司的员外郎拒绝了。”
吕布愣了一下,诧异道:“北府军破城,吓死其王的高句丽?”
“嗯!”
典韦点了点头。
“啧。”
吕布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镇国府。
一连三日。
神武门外,成为不少人拥簇之地。
洛阳的百姓,外邦商人,连各州参考的贡士都来看一眼。
甚至,消息都传入城外的军营之中。
大汉罪营。
轲比能烧着火灶,满是感慨道:“此人聪慧,可比段日陆眷!”
蹋顿冷笑一声,说道:“某可是听说夫余王尉仇台,于不少人面前驳斥高句丽王室并非出自夫余,此子取死有道!”
“高句丽。”
“当真是有大幸。”
轲比能神情复杂的望向洛阳城。
当年,若他们有高男武这般睿智,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与此同时。
大业宫,天禄阁内。
刘牧审阅过礼部呈递的考卷,沉声道:“策论西域?”
“是。”
骆俊恭敬道:“策论之题是中枢令所定,余下文考题皆是由六部尚书,国子监,共同拟定!”
“便如此吧!”
刘牧沉声道:“尽快刊印,行会试之事!”
“臣遵诏。”
骆俊恭敬道。
刘牧靠着大椅,淡笑道:“高男武还跪着呢?”
“是。”
骆俊脸色顿时发苦。
一国大王,跪在神武门前祈求并归大汉。
这是礼部的失职,然这种宣扬大汉的雄事,他又不好托殿中尉驱离,只能任由这么跪下去,等候刘牧下御制处理。
“此事,到此为止吧!”
“高句丽除国号,传镇国府,设北疆三卫。”
“六部院,镇国府,合议治土纳百姓之事。”
“至于陈桐上书远交近攻,为营州开矿,便择夫余人为先。”
“朕听闻尉仇台讥讽高句丽王室,既然他们并归为大汉百姓,自要平旧怨。”
“典韦,你传镇国府,责令王戎为将,从肃慎,挹娄,北沃沮,百济抽调军卒,辎重,再统北疆三卫讨灭夫余!”
刘牧敲打着扶手,眼中满是漠然之色。
“臣遵诏。”
骆俊,典韦肃然应诺。
刘牧之口谕,定两国之生死。
顷刻,便让六部院,镇国府为之震动。
不久,邹楫端着饭食与清水,行于神武门外,望着摇摇欲坠的二人叹了口气。
“上使。”
“请给高句丽一个机会。”
高男武跪行两步,与高发歧一左一右抱住邹楫的大腿。
“起来吧。”
“陛下不愿见大汉人行跪礼。”
邹楫将饭食放在地上,沉声道:“吃了饭以后,回去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来礼部商议归治之事,莫要误了时辰。”
“多谢。”
“多谢上使。”
高男武,高发歧喜极而泣,连忙起身作揖道谢。
连跪三日,他们成为所有人的笑话,但终究是为高句丽求得一条活路,未来他们也是大汉人了,凌驾于夫余等国之上!!!
门下,大堂之中。
六部院,镇国府对坐。
程昱神情平淡道:“陛下口谕,某想诸位都明白,高句丽纵是归治,也当类同率善之族,你们门下与六部何意?”
“遵诏而行。”
顾雍神情肃然道:“从荀令君拟定的第一份率善规章开始,修改为北疆三卫之族的规章,至于讨伐夫余之事,想必镇国府不需要兵部供给辎重吧!”
“不需要。”
贾诩摇了摇头,淡笑道:“一个夫余而已。”
“可惜。”
卫觊惋惜道:“工部有大匠勘测,营州乐浪郡的铁矿,纵是整个大汉都算首屈一指,从高句丽转为讨伐夫余,还是有点太远,浪费的时间太多。”
“挖矿。”
“亦可为大汉之功。”
程昱意味深长道:“你们可以在率善的章程中,添加挖矿的功绩,毕竟雍凉的矿产也不少!”
“哦?”
顿时,六部不少人眸子一亮。
顾雍脸色发黑道:“仲德,但行仁善之事啊!”
程昱干咳一声,起身道:“诸位且继续商议,某回镇戍司拟镇戍令,好使王戎将军早做筹备!”
“嗯。”
众人连连颔首。
生怕程昱留下,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言。
毕竟,曾经一句围捕叛逆,已经被不少人奉为圭臬,隐隐有种成为大汉国政的苗头,万万不能让他再肆意发言谏政了。
“走了。”
程昱脸色有些难看,气冲冲的离开门下尉。
他所言都是为了大汉,更是不惜背负万古骂名,怎的就不受待见了,还是镇戍司的莽夫好相处啊!
“诸位。”
荀攸沉声道:“北疆三卫,恐怕镇国府有人要前往营州处置,且高句丽的归治,六部院亦要遣人前往。”
“有田令君。”
顾雍不禁说道:“某会请诏陛下,使元皓巡视营州之时,处理高句丽归治,你们镇国府准备谁去?”
“某去吧。”
戏志才淡笑道:“正好去看一看陈桐治下的营州。”
“可。”
荀攸,贾诩颔首。
顾雍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元皓此行还有一年有余,希望他不会突发奇想渡海去瀛州,不然都不知何时能归。”
“瀛州?”
众人脸色变得古怪无比。
以田丰的性子,瀛州怕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