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城此番绕路,先来雪寒千烬这里寻一番刺激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借一样东西。
说是借,其实这样东西拿走了似乎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不过雪寒千烬倒是并不吝啬,听闻我们要去往槐江山,十分大方的将雪千城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看着雪寒千烬从自己的试纸指尖处取出一滴血来,心生好奇,躲在雪千城的身后,问道:“你要她的指尖血做什么?”
“提醒槐鬼离仑,我们不好惹。”雪千城低声解释道:“我们一旦进入槐江山,哪怕是紧紧踏进去一只脚,离仑也是有所察觉的,很大可能,我们根本无法找寻到离仑在槐江山的本体,就会被他驱逐出来,上古大妖……都不太喜欢被人打扰。”
这一点我是明白的,可是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就这一滴血,便能让我们毫无阻碍地见到槐鬼离仑?
雪千城点头表示,就是这样的。
我大吃一惊,年岁上来说,雪寒千烬不过只比雪千城大了约莫一千岁的模样,居然就能有这样的能力吗?
难道……是上一任妖王的缘故?
但是……我转头再看向雪千城,他也是妖王之子,虽然掺了一些凡尘之人的血脉,但身上的气息应当是相近的。
“我的指尖血不行。”雪千城看出我的想法,撇撇嘴,很是无奈,道:“我虽然与雪寒千烬气息相近,但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锐,很容易分辨出气味上的不同,所以……只能用雪寒千烬的指尖血。”
“那为何……”我想要继续提出疑问,却被雪千城立即阻拦,我看了看他手中已经拿到的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又看了看转身离开的雪寒千烬,明白当面蛐蛐别人的这类事情,最好要找准对象。
很显然,雪寒千烬就不适合被当面蛐蛐。
雪寒千烬并没有留下我们喝杯茶叙叙旧的意思,我们也就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槐江山在南离炎洲的腹地之中,那里常年飞沙走石,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雪千城手中握着雪寒千烬的指尖血,走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为我遮挡越来越大的风沙,一只手用力地抓紧我,我在这样的风沙中难以开口,但雪千城却用传音之术,回答了我刚刚想要问出的问题。
原来,雪寒千烬自出生时便天有异象,被无缘无故冰封多年之久的南离炎洲,在她降生的那一日,冰雪尽数融化消散,像不曾出现过一样,就连极北清寒洲常年不化的雪原都化成了一片汪洋。
这样的奇观很是少见。
也就是在那一日,褚渊来到妖族领地,亲自为雪寒千烬批下命格,称她天命不凡,以后必是覆灭三界六道、或是拯救三界六道的第一人,于是褚渊在雪寒千烬年少时将她带出妖族,居于聚窟洲上几百年,悉心教导。
她是第一个由神来教养的妖。
三界六道,仅此一桩。
“那为何……”我用传音之术打断雪千城的讲述,问道:“重点呢?重点不应该是为何雪寒千烬的指尖血,能帮助我们顺利找到槐鬼离仑吗?”
雪千城一阵沉默。
我知道,像我这样心急的人,是做不了一个好的倾听者的。
雪千城的故事说的正是兴起之时,被我突然打断,自然如同吃饭时嚼进去了一只苍蝇,于是那口饭含在口中,吐出来觉得有些可惜,咽下去又分外恶心,令人十分难受。
雪千城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直接略过中间部分,将结论说了出来,道:“雪寒千烬跟随在褚渊的身边久了,气息与褚渊相互杂糅,于是就算是上古大妖,也要卖她一份薄面。”
嗯……上古大妖害怕的是褚渊。
“那也不对,你说过,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锐。”我提出疑问,道:“你与雪寒千烬这样的血缘关系产生的相近气息都能够分辨出来,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生活了一段时间,气息交杂的雪寒千烬和褚渊,究竟来的是哪一个吗?”
“确实分辨不出。”雪千城摇了摇头,一脸讳莫如深,道:“这件事情,牵扯到妖族密辛,还有……褚渊的名声。”
这……难道是褚渊那广为流传的泛着微微桃花色的风流轶事?
雪千城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了。
我心痒难耐,一路上磋磨,却再也没有撬开雪千城紧闭的嘴巴。
我们赶路三个时辰后,来到了槐江山的脚下。
这座山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槐江山被一条清澈的水流环绕着,山体上郁郁葱葱,仿佛荒漠中的一片绿洲。
雪千城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道:“怎么?觉得这里应当是黄沙漫天,白骨皑皑?”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小时候在妖族的那几年,雪寒千烬很喜欢带我来这里玩耍。”雪千城看着眼前的槐江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怀念之色,道:“南离炎洲地域宽广,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大差不差,我小的时候,身体中妖族血脉还未觉醒,恶劣的环境对我来说让我很是辛苦,所以雪寒千烬每隔一日便会带我来到这里,坐在山脚之下,调养生息。”
这么看来,雪寒千烬是个很称职的姐姐。
我看着雪千城怀念的样子,越发奇怪他们姐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二人现在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露出自己的獠牙,冲着对方一阵龇牙咧嘴,却只是虚张声势,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做出来过。
槐江山与我们隔着一条江,我蹲下身来,伸手触碰江水,清澈见底的江水很是清凉,问道:“我们如何渡江?”
雪千城笑笑不语,将紧握着雪寒千烬指尖血的那个手张开,雪寒千烬的指尖血化为一缕淡红色的尘雾,飘散在空气当中,雪千城站在江边,张口大喊:“离仑!”
我十分震惊——如此直言上古大妖的名讳,还……还要命吗?
雪千城的声音穿过江面,将槐江山上飞鸟惊起,齐刷刷地飞过我们面前的江水,盘旋在我们的身边。
我不可置信道:“坐……坐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