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上船之前就验货的,附柴大佐有些后悔。
其实也没什么要后悔的,如果他真要验货,他就不可能被允许登上这艘船,海军早就准备好了完全的措施。
你贪了一块钱,你害怕,贪了十块钱,你畏惧,贪了一百块钱,你惶惶不可终日。
可你要是贪了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呢?
那你就会认为整个世界都是你的,良知和规则都被你狠狠踩在脚下,即使冒着被绞死的风险依旧选择在刀尖上跳舞。
淞沪特高课,淞沪海军,第五舰队的一部分,乃至几个海军大臣便是如此。
像梅机关,岩井公馆,还有一些其他的部门机关,他们不是不想掺和到这桩生意中,而是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附柴大佐终于见到了里面装着金条的箱子。
箱子刚被撬开,他就闻到了一股油漆味。
拿起一根“金条”一摸,居然还掉色。
“掉头,快掉头!”
附柴大佐本以为海军是雁过拔毛的薅羊毛行为,可是他们是直接把羊留下了,就连羊毛都不给你。
这比明末的东林党还离谱。
正当附柴大佐下达命令的时候,五艘潜艇缓缓浮出水面。
“发射鱼雷!”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一枚鱼雷划破海面,朝着日本运输船迅猛冲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艘运输船瞬间遭受重创,剧烈的震动使得船上的士兵们东倒西歪,许多人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甲板上。
还有几个陆军士兵直接掉入了茫茫大海。
船身被鱼雷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量冰冷刺骨的海水疯狂地倒灌进来。
“水密舱!快,关闭水密舱,阻止海水倒灌!”
附柴大佐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士兵们如梦初醒。
可是没过多久,负责关闭水密舱阀门的士兵脸都白了,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艘船就没有水密舱的设计。”
话还没说完,舰船就受到了第二发鱼雷。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矶江健作就没给他们提供过武器。
自然,而不会有殉爆这种可怖的事情发生。
原本承担护送重任的日本第五舰队,只见一艘艘战舰整齐划一地将舰船横向排列开来。
“开火!”
刹那间,第五舰队各舰上的火炮齐齐发出咆哮。
无数炮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拖着长长的黑烟轨迹,朝着那几艘运输船疯狂砸去。
这些运输船在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他们想还手也没有机会,因为海军压根就没给他们配备舰炮。
除非他能用三八大盖一枪打穿护卫舰的弹药库。
炮弹接二连三地命中目标,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火光冲天,将海面映照得通红。
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运输船木板的飞溅、零件的破碎,以及船员们的惨叫。
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几艘运输船已化作了一堆堆破碎的残骸,漂浮在海面之上。
“艇长,日本人怎么还打起来自己人了?”
潜艇里,一个年轻的潜艇兵发出灵魂拷问。
“哪来那么多话,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各部门注意,准备下潜。
还有,在报告里不要提日本鬼子打自己人的事情,就说是我们几艘潜艇独自击沉了日军的运输船,知道了吗?”
像这样的揽功操作,实在数不胜数,不算过分的话,上面一般也不会怎么追究,毕竟任务已经完成了。
看见潜艇已经下潜,矶江健作松了一口气,无惊无险。
做了这么多准备,要是还出了意外,那才叫不应该。
“用陆军的名义使用电台告诉大本营,同时告诉陆军部,就说我部受到了敌军潜艇的猛烈攻击,舰船已经进水了,发动机损坏。”
借着,矶江健作继续说道:
“以我们的名义,告诉大本营和海军部,就说负责运输的陆军舰船不听号令,执意脱离我们单独行动,结果被敌军埋伏,我们正在前往支援。
过一会再说,陆军的运输船已经尽数被国党的潜艇部队摧毁,对方的潜艇部队正在往西北方向逃窜。
记住了吗?”
“哈衣。”
交代完了电文的发送内容,矶江健作来到了甲板上。
看着水面上还有不少陆军士兵依靠着运输船被击沉后漂浮的木板漂起来,避免呛水。
矶江健作看着这一幅美景,心情大好,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了几口。
“咳咳咳......”
他平常不抽烟,这次香烟直接吸进肺了,呛得他眼泪都有些出来。
实在是太高兴,值得庆祝一下。
“但凡是活着的陆军,直接用枪击毙。
同时,释放冲锋舟,将海面上漂浮的散碎木板带上来。”
炮弹攻击和鱼雷攻击对舰船造成的创伤面是不一样的,虽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击杀运输队的事情就是他干的,但能做的干净些还是好的。
为了以假乱真,矶江健作还故意发了一封附柴大佐的绝笔信给陆军部。
内容简短,悲壮,只是提了国党军队的舰艇袭击,然后痛斥第五舰队支援不及时,最后,希望陆军部能善待他的家人。
这封绝笔信不仅仅是增加可信度,同时也是让第五舰队洗脱嫌疑。
虽然是痛斥第五舰队的支援不及时,但里面客观的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袭击当时,两拨人并不是同时行动,不然何谈支援一说?
这也就给了矶江健作狡辩的机会。
吵来吵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又是一笔糊涂账。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红,矶江健作嘴角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是这次分红的大股东,整整7%。
当然,这7%也包括了他给手下的分红。
和淞沪海军不同,没几个人知道长谷直树的龌龊事情,可第五舰队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案件的经历者。
只有将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才是唯一的解法。
矶江健作忽然有些不认识现在的自己,和几个月之前的自己几乎是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他挣脱所有荣誉和军国主义洗脑之后束缚的本来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