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糟味,这味道醇厚中带着一丝发酵的酸,又混合着湿润泥土的气息,沉甸甸的,仿佛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排排巨大的陶制酒缸,像沉默的巨人军阵,整齐地排列着。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每个酒缸都封着口,里面孕育着新的生命,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林云深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他走到一个比人还高的巨大蒸锅前,这蒸锅是他特意找镇上最好的铁匠打造的,比一般的蒸锅大了足足两圈。
蒸锅下面,柴火烧得正旺,通红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乌黑的锅底,发出“噼啪噼啪”的欢快爆裂声,像是在为即将诞生的美酒而欢呼。
锅里,热气蒸腾,水汽氤氲,将整个酒窖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蒸汽中裹挟着粮食的香气,那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上好高粱,经过浸泡、蒸煮,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想扒开锅盖,先尝为快。
“东家,您瞧这火候,可还行?”负责烧火的伙计满头大汗,他黝黑的脸上被火光映得通红,看到林云过来,连忙用袖子擦了把汗,恭敬地问道。
林云点点头,他伸手指着蒸锅,声音洪亮:“再加把劲!把这锅里的粮食蒸透了,蒸熟了!咱们太白酒庄的新酒能不能一炮打响,名震四方,可就全靠它了!”
“得嘞!”伙计高声应了一声,像是得了军令状的士兵,立刻又往灶膛里添了几块硬柴,火势瞬间又旺了几分。
林云围着蒸锅转了几圈,时不时地伸手摸摸锅壁,感受着温度的变化。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不是在酿酒,而是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
刘老头站在一旁,看着林云忙碌的身影,心里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林云对酿酒的这份执着和热爱,让他看到了太白酒庄的希望;担忧的是,林云为了这新酒,已经连续好几个通宵没合眼了,眼圈都熬得跟熊猫似的,黑得吓人。
“东家,您也别太拼了,这身子骨可是革命的本钱,您要是累垮了,咱们太白酒庄可咋办啊?”刘老头忍不住上前劝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林云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刘老,我心里有数。您就瞧好吧,等这批新酒酿出来,咱们太白酒庄就能扬眉吐气,到时候,别说这小小的清风镇,就是整个大梁国,都得知道咱们太白酒庄的名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太白酒庄门庭若市,宾客盈门,日进斗金的盛况。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规划好了,等赚了钱,就把酒庄扩建一番,再招些伙计,把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突然,酒窖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也打断了林云的思绪。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一道惊雷在酒窖里炸开,那扇饱经风霜的木制酒窖大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木屑四溅,像是受惊的鸟儿,四处乱飞。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像一把利剑,撕开了酒窖里的昏暗,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赵德柱,赵胖子。
赵德柱腆着个比十月怀胎还大的肚子,像个肉山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那张肥脸上横肉乱颤,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活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野猪。
他身后跟着一群膀大腰圆的打手,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有的是胳膊粗细的棍棒,有的是寒光闪闪的砍刀,一个个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
“林云!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赵德柱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酒窖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像是要把房顶都掀翻了。
酒窖里的伙计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恐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像是受惊的小鹿,不知所措。
刘老头脸色一变,他一个箭步冲到林云身前,像一头护崽的老狼,张开双臂,把林云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赵德柱,你个天杀的,你想干什么?!这是太白酒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赵德柱冷笑一声,那张肥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看起来更加狰狞。他用手指着刘老头,轻蔑地说道:“老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今天老子是来找林云算账的,没你什么事!你要是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身后两个打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刘老头的胳膊,把他往旁边一推。刘老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伙计扶住了。
赵德柱一把推开碍事的老头,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气势汹汹地朝林云走去,每走一步,地板都仿佛在颤抖。
林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表情。他冷冷地看着赵德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哟,这不是赵老板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大的火气,是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林云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像是故意要激怒赵德柱。
赵德柱被林云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差点吐血,他瞪着林云,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兔崽子,少给老子装蒜!你坏了老子的好事,今天老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哦?我坏了你的好事?”林云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赵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坏了您的好事了?您可得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可不认账!”
“你……”赵德柱被林云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浑身肥肉乱颤。他伸手指着林云的鼻子,手指头都快戳到林云脸上了,怒吼道,“你还敢狡辩!你酿的那些破酒,甜不拉几,淡出鸟来,也敢拿出来卖?你这不是存心跟老子过不去吗?你抢了老子的生意,害得老子损失惨重,这笔账,老子今天必须跟你算清楚!”
林云哈哈一笑,声音爽朗:“赵老板,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酿我的酒,你卖你的酒,咱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怎么就成了我抢你的生意了?再说,我的酒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得让客人说了算。你要是觉得你的酒比我的好,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让客人自己选择,何必在这里耍横呢?”
“你少跟我耍嘴皮子!”赵德柱气得暴跳如雷,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砸了你的酒庄,让你倾家荡产,滚出清风镇!”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打手们立刻像饿狼扑食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气势汹汹地朝林云围了上来,要把他撕成碎片。
酒窖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场冲突一触即发,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