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见她们防贼似地不再谈下去,心中涌起一股无趣和失落,就像是被无形的墙壁隔绝在外,无法窥探她们真实的世界。
也罢,随她们玩去。
他轻叹一声,回头又见着奥修炽那糟糕的球技,他再一次将白球打入洞中。他居然还发现奥修炽这个面瘫有一丝的窘迫,凯文眼中闪过戏谑的光芒。
“又进了?”凯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走到桌边,撑起手里的球杆,轻轻一击,白球便听话地在桌上滚动,停在了一个完美的击球位置。“看来,你和白球的感情真的很不错嘛。”
一个耍剑的不会耍棍,凯文也是开了眼了。如果没记错,奥修炽练了起码有十日了吧。
“这里头学问很深。”奥修炽难得回他一句,承认并不是羞耻的体现。
“加油吧,我去睡会儿。”
金秀妍不知何时已经倒在沙发上睡了,那角落里颓废的道瑟琳颓废依旧,倒是那丑小子蛮有毅力。
凯文找了张柔软的沙发,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去,舒舒服服地闭眼睡觉。
方洛的精神海里,两人一兽总算进入了正题。
“六人我建议选择障人杀,其实就是改名版的狼人杀,赢的几率很大,时间或许会少但我们可以谈点条件进去。”阎鸩转述着郁和的话,像个无情的机器。
郁和私下里下了血本,阎鸩奄奄的,它瞥着对面这个人类,噘着嘴。
有什么好护着的,吞了不就行了。
方洛只是略微知晓了一些基本规则,如此完美的旅馆,竟然没有配备一套全面的册子,服务水平也着实令人不敢恭维呀。
“四人比赛的关键在于拖延时间,能取胜自然最好,在多人比赛开始之前,我们必须要将二人比赛所有稳操胜券的局面牢牢掌控。”郁和直接略过那些项目,若进行顺利,他们完全有机会实现三人获胜的辉煌结局。
她向方洛详细讲述那些她认为切实可行的项目,并且着重介绍它们与众不同的特点。
方洛聆听着她的话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那被黑暗覆盖的双眼,她暗自思忖,不知当那双眼睛变得明亮时,会让她的主人散发出怎样更加夺目的光芒。
方洛不禁自惭形秽,走到如今这一步,运气成分所占比重实在太大。
“我觉得在条件上我们做的文章可以多一点,把二人局消耗完后边的四人局总会有人不想参与,那个时候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方洛补充道。
她们说起条件来眼里冒着光,一个个点子蹦跶出来,她们有了几套方案后算是对明天更有把握了。
“我实在有些搞不清楚这些游戏,尤其是桌游这一类,究竟是癫界的发明,还是我们世界的产物。”
实在是太相似了,甚至有些名字都如出一辙。
郁和深有同感:“书上的描述模棱两可,然而一路走来,每个城域简直就是每个时代的微缩景观。”
方洛的精神海始终盖着一层浓雾,他们正站在一潭黑水中畅谈,转述的阎鸩来自深渊,自然熟悉惯了黑暗,方洛自己鲜少在精神海长时间停留,乍一待着,她倒有些累了。
阎鸩瞧见,便知她是怎么回事。
“疲惫也是对精神力的提升的重要体现。”
“我所学——”话未尽,阎鸩便打断了她。
“真是书呆子,不知道书有什么可看的。”阎鸩翻了个白眼,郁和这丫头片子有时候还驱使它给她在精神海制作可读书籍!
想到那如今的规模,阎鸠就觉得头大,就算又召唤了一只小团子专门阅读,大半的书籍还是它的声音。
自打出生以来,它就没见过一个人的精神海全是书的!
该死的破契约!等它自由它第一个毁了那些书!
托郁和所赐,它于人类书籍也是颇为相熟,“既然你的精神海还有强者契约,怎会不知你的能力?”
“创世神之力,自古以来便有如神助,待在你的精神海的每分每秒都是在锻炼自身。”阎鸩好心给她解惑,“精神力的提升可比异力难多了。”
方洛懂了,怪不得她与时惜两者差不多是共同进步,蒋工斧即使花精力在精神力训练上,收效也是颇慢的。
如果她们这一年来大半时间待在精神海里,这精神力等阶恐怕就超过了异力等阶,就如同蒋工斧之异力一般。
郁和的异力同在十二阶,精神力方洛却不能洞悉,依她的意思但凡用空全在精神海里头扎根了。
“郁和的能力虽谈不上登峰造极,但有本阎王我在啊!本鸩是谁!”阎鸩不禁自吹自擂起来,郁和在她的精神海中,整个精神海犹如一座知识的宝库,书籍资料琳琅满目,郁和端坐于中央的书桌凳前。
书桌上,小巧玲珑的阎鸩形象栩栩如生,嘴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郁和无奈地扶着额头。
“所以还有什么好聊的?赶紧说完,本鸩还能待得住,你的精神海可就要受不了了。”阎鸩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它可不想待在即将升级的精神海里被风浪席卷。
“疯人院是什么意思?和地下铁门中的东西有关系吗?”那里的怪异让方洛自从见过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
“铁门里的东西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我不得而知,不过,”郁和轻轻摩挲着她手中书本的一角,小团子在角落里全神贯注地拿着部分精神力用声音录入书籍内容,散发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气息,她话锋一转,精神海里顿时掀起了一阵狂风:“死去的人是否真的已经死去,这还有待考证。”
“你是指——”
“嗯。”
“被称为疯人院,是因为这里仅有的两个人都是精神病,侍应生疯在精神分裂,老板看似通情达理,实则满嘴胡言乱语。”郁和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所有已经死去的人,大多在生前的最后时刻逐渐陷入疯狂。”
每一个因输掉游戏而丧命的人,明明早就知晓无法改变的死亡结局,却还要苦苦等待死亡的降临,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这个过程很少有人能够不被逼疯。
“看来旅馆的掌控者不仅吞噬人的生命,还吞噬人的心灵啊。”
而这样的处理方式,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总是能牵扯到她们尚未解开的谜团,方洛暗自思忖,这绝非她的本意。
“对了,那位医师是被沌虚侵蚀的,不排除整件事情乃沌虚之杰作。”方洛疲惫不堪,如被重锤击倒般蹲了下来,身下的黑水宛如一层神秘的面纱,似乎并不会浸湿她的内视体,她简要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
“是吗?那对癫界而言,岂不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潜伏如此之久,竟无人察觉,甚至可能还爬上了那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位置。
这绝非她们目前所能处理之事,唯有暂且铭记于心。
“身份之事,无需担忧,那只沌虚定然不会四处宣扬,况且,外界人的存在乃是御人高层心照不宣之事。”郁和言简意赅,阎鸩却已自行归来。
“再谈下去,你可曾考虑过本阎王的感受?”阎鸩的小版不再如雕塑般僵硬,扇动着翅膀,轻盈地站到郁和头上,小爪子泄愤般地在她头上跺着。
“阎鸩聪慧伶俐,定然是信心满满地为我们争取宝贵的谈话时间。”
近来,这地狱之灵宛如那傲娇的公主,喜欢被人夸赞,如此一来,便不会总是惦念着抢夺她的身躯。
“哼。”
而此时,方洛的精神海犹如那波涛汹涌的黑海,波澜起伏,雾气弥漫,仿佛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神秘世界。方洛的内视体蜷缩在水中,强忍着晋升带来的剧痛,如那在暴风雨中顽强挣扎的小草。
原来,身外与身内的体验竟是天差地别,不过,这次方洛坚信,待风波平息之后,她的精神力必将如那坚不可摧的堡垒,愈发坚实。
她与那神秘的四方之间,除了那若有若无的契约,便只有那如迷雾般的不清不楚,其他的一切都被那浓浓的浓雾所掩盖,让她们误以为雾越浓,精神力就越强,而精神力的条条也恰是如此显示的。
故而,方洛一直对这精神海的设定感到难以适应,且学院的教学中亦无相关内容,致使她在修炼精神力时,总是将其遗忘。
癫界那些所谓的人上人,其隐瞒手段,当真是高明得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