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就这样过了，初一一早。
家属院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闹声，鞭炮声。
今儿个早上，又有几个同志回来了。
家里孩子媳妇高兴，自然就闹腾。
林见夏被吵醒，皱了皱眉，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觉得浑身酸痛，脑袋也疼的像是要炸开。
她嘶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身侧却没了秦知秋的身影。
她家知秋，这么早就回单位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想着昨晚好歹是回来团了个年，也就知足了。
正想着，门，吱呀开了。
一股冷风灌进来，林见夏急忙扯过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醒了？我煮了点醒酒汤，来喝点。”
秦知秋关紧门，把醒酒汤放在桌上，扶林见夏坐起身。
“还难受得厉害？”
昨儿个一直折腾到快天亮，但秦知秋脸上神清气爽。
连一点黑眼圈都没有，整个人焕发着春日蓬勃的朝气。
再看看她？浑身绵软，跟水煮过的面条一样。
林见夏不由咬牙，忍不住伸手去捏秦知秋腰间的肉。
“也不想想我为啥难受？”
这狗男人，哪儿哪儿都是硬的。
秦知秋自知理亏，任由林见夏发泄。
“怪我，都怪我。”
“你喝完醒酒汤了歇会儿，孩子们交给我。”
他把醒酒汤递给林见夏，让她趁热喝。
林见夏双手捧着碗，眉梢扬起几分喜意。
“我还以为你今天就得回单位呢！”
虽然知秋回单位工作，她也能理解。
但知道知秋还能留下来陪他们娘几个，她心里可开心了。
秦知秋看着林见夏压抑的喜意，微微弯起的唇角，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拥着林见夏，让她靠在怀里。
“我明天回单位，你们，是后天回绵市吗？”
“到时候，我恐怕没办法送你们了。”
现在单位人手不足，加上出了林娇娇这事儿，他能来家属院过个年，已经算不错了。
肯定抽不出时间，送见夏他们去车站。
想起来，就觉得亏欠他们太多了。
林见夏倒是无所谓，她喝完醒酒汤，笑了笑。
“咱们又不是找不到车站在哪儿，不用送。”
“能一块团个年，咱们已经挺知足了。”
秦知秋看着林见夏，微微低头，想要亲亲她。
“见夏……”
林见夏勾着秦知秋的脖子，也慢慢闭上眼睛。
“爸？你起来了不？”
外头秦简的呼喊，打断了房中旖旎的气氛。
林见夏回过神，脸臊得通红，赶紧推开秦知秋，钻进被子里。
“我还睡会儿，你去跟孩子们玩儿吧！”
秦知秋看着被子里隆起的一团，哭笑不得。
他怕林见夏把自己闷坏，帮她把被子扯下去点。
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端着碗出了门。
他关上门，秦简已经推着秦朗进了院子，见到秦知秋，开心得不行。
“爸，你昨儿个回来的？啥时候走啊？”
秦知秋把碗递给秦简，顺手接过秦朗的轮椅，推着去厨房。
“明天再回单位，今儿个爸可以好好陪陪你们。”
“还没吃早饭吧？爸给你们做。”
马庆和秦宝珠跟在后头进了厨房，秦简走到灶台边开始烧火。
秦知秋把秦朗推到灶台边，让他烤着火。
又招呼秦宝珠和马庆也坐过去。
“你们两坐那暖暖，妈妈还没起来，让她多睡会儿。”
他卷起袖子，开始揉面。
看样子，是准备给几个孩子做面条吃。
秦简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边烧火，一边打听。
“爸，我听说妈把那个林娇娇给治了？”
“那以后，她还敢在你身边转悠不？”
“还有那个孙老同志，她真的死了？”
虽然妈不跟他们说这些，但院子里的婶子们这两天都在私底下说这事儿。
他们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秦知秋也没瞒着秦简他们，点了点头。
“嗯！放心，以后单位都不会有林娇娇这个人了！”
秦知秋不想在这事儿上跟孩子们多说，随口转移了个话题。
“你们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作业做完了吗？”
“明年的学习，有什么打算？”
一听到这话，秦简的脸就拉得老长。
“爸，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咱们爱听的吗？”
“咱们这几个里头，除了秦朗爱聊成绩，就没人爱聊这个。”
秦宝珠摇摇头，急忙举起手。
还有她，还有她，她也能聊聊成绩。
她这次，考了年级第十名呢！
秦朗忍不住笑了笑，赞许的点点头。
“爸，咱们宝珠可厉害了。”
“才上学就拿了年级第十，而且寒假作业也都做完了，还让我给她补初一的知识。”
“别到时候宝珠儿都能上初一了，有些人还在初一留级呢！”
这话，秦简可就不爱听了。
他咬咬牙，没好气哼了一声。
“我可不会留级，我都考进年级前二百了呢！”
“当然，我承认，这里头或许有你一丁点的功劳。”
“但至少证明，我这脑瓜子还是聪明的。”
马庆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满脸羡慕的听着秦简和秦朗斗嘴。
秦知秋看出他的拘谨，主动问道。
“庆子呢？考得怎么样？”
马庆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多亏了秦朗给我补习，我，我也考进了年级前二百呢！”
他想跟秦简和秦朗一样，当面叫秦知秋一声爸。
可那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马庆低着头，搓着自己的衣角，暗骂自己没用。
下一瞬，就听秦知秋表扬了他一句。
“不错！我的孩子，都挺优秀！”
听着那句我的孩子，马庆一愣，随后忍不住红了眼眶。
傻傻咧开嘴，笑了笑。
“爸……”
喉头那个字，总算顺利出口。
“嗯！”
秦知秋低沉应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秦朗看着他，忽然问道。
“爸，你扎根戈壁这么多年，后悔过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或许妈妈就不会失踪十年。
他们兄妹几个，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以前他们不理解爸爸的工作，但来了青市后才发现。
这边的环境太过恶劣，如果不是莫大的理想，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秦知秋的手顿了顿，笑意渐渐淡去，满脸认真。
“小朗，爸爸后悔过。”
“但，如果让爸爸再选一次，爸爸还是会选择来戈壁扎根建设。”
“这是爸爸的理想，爸爸愿意为之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