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爱诉说自己的一些经历，一旦给她们找到话题聊上了，没个一时半刻，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我无奈摇了摇头，听了一阵，也是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脸，想不到姜文悦她们要跟着走的原因竟是这个。
我之前没杀斩妖司的那些人，也是看其至少还在为了维护凡人世界的秩序而奔走着。
要是换成渡仙门的那些家伙，我早就一个个都杀了，毕竟这些家伙身为修者，竟然把狗爪子伸向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这种行为我最嗤之以鼻也是最看不起的，有能力就该去找自己敌对势力的麻烦，何必将无辜凡人卷入其中。
至于那什么‘公约’，我看渡仙门都杀了不少凡人了，也没见什么厉害的人物跳出来阻止，当然也就不会把这个‘公约’放在眼里。
我撇撇嘴也懒得再想这些，等到洛阳超度了那个满穗口中所谓的‘豚妖’，就着手准备更改一下这个世界的秩序。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神念感应下，小姑娘们也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我也没犹豫叫道：“醒了，就过来吧，先把脸和手洗了然后吃早饭。”
“啊？！啥时候饭都弄好了！”我话音刚落，悠然那不可思议的声音先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而后我就看到她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对此我也没说什么，拿出了一个脸盆，里面还有事先准备好的温水和毛巾，抬手就放到了她面前。
“先把脸洗了，然后吃早饭。”
我说着，就把两个装着蛋炒饭和水果沙拉的铁盆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似闻到了蛋炒饭的香气，悠然那黯然无光的眼眸似乎都亮了一下。
她也没犹豫连忙拿起脸盆里的毛巾，就开始擦拭了起来。
我一愣还以为看错了，悠然那眼睛亮的一瞬间，我似乎隐隐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我微微皱眉，看着她在那洗脸，又仔细感应了一下，然而却是没有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应。
（“介于虚实之间，眼睛是某种开关…亮了就显现出来，没亮，就似一个人闭着眼睛，看不到任何事物……”）
我琢磨着悠然的状况，虽然神念感应只是一瞬，但以我自己的直觉来讲，我是不会感觉出错的。
我想了想，悠然刚才那状态，好像是因为蛋炒饭才显现了出来，虽然是一瞬，但应该是需要激起她的某一种情绪……
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悠然的情绪虚无缥缈，也不清楚她会因为什么情绪而再一次显现出来。
如果是因为开心或者惊讶，她这一路上又不是没有笑亦或者紧张过，但没有哪次是如现在，忽然就能感应到了。
我摇了摇头现在也不打算深究，在没确定之前，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为好。
而现在陆续着，我看到琼华她们也过来了。
“早安，良爷。”
“良爷，早。”
琼华信步走在前面，身后则是看不出表情的满穗。
她们二人到了我面前后，就各自道了一声。
我点点头，盯着满穗多看了两眼，心想：这丫头不会那么记仇吧？就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因气而随口说的一句杀了她的话，就那么记忆铭心，到现在都不肯释怀么？
“师父…早。”
而这个时候，季如雪带着诗情和诗画也过来了。
我收回了思绪，又看向了她们微微颔首，“先洗漱一番吧。”
说着，我隔空又拿出来了一些装好水的脸盆，放到了她们各自的面前，毛巾什么的一应俱全，也不可能让她跟悠然同洗同用一盆水和毛巾。
而后就是翠儿跟在姐姐红儿身后，而身旁还跟着那个天师府的晓玲。
“良爷好！”
“好好好，都好，先别打招呼了，洗把脸，吃饭吧。”
我摆了摆手，看着她们一个个过来都要打招呼，也是不禁感到了一丝无奈。
人多了有时候就是这一点不好，一个接着一个来说话，我感觉自己都快一个头两个大了，有些招架不住这群小姑娘的热情。
“叶公子，早安。”这时候姜文悦也过来了，她走在前面先打了一声招呼。
旁边跟着茉樱，“叶公子真是的，做饭这种事情可以交给我们来做的，您完全可以多休息，不用亲自动手啊！”
“好啊，以后有机会让你来做。”我无奈地回了一句。
然后又道：“都先别说话了，你们也洗把脸，吃饭吧。”
我指了指地上的脸盆，一共十二个不多不少刚刚好是这个量。
“哦，好吧。”茉樱也回了一句。
我又看了一眼她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唐玉静。
她好像是因为先前茉樱的那一番话有所触动，现在的表现来看，估摸着也是想找机会道歉。
对此我也没再说话，而是神念一动将桌子上准备好的早饭都分到了每一个空着的碗中。
而后我端起了面前的碗，“别紧张别客气也别犹豫，敞开了吃，要不够，呐，那盆里还有很多，吃完了旁边还有饭后水果沙拉。”
我说着话的同时，端着碗就让开了坐位，因为这桌子大是够大，但位置却是不够，只能容纳十二人坐着吃饭。
如果非要挤一下的话，或许我可以坐得下，但考虑到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还是不要那么亲密了。
这回我倒是没打算离开，要是每次吃饭我都不在场，这就未免显得我有些心虚了。
对此琼华姜文悦她们一群人都是互相看看表情各异，看着我的时候好像都想说些什么。
但我却是没理会她们，拿着筷子自顾自就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让神念给我从桌子上的另一个盆中，弄过来了一些水果沙拉，尝了一口，眨巴眨巴嘴，点点头表示味道不错。
“哼，不管了，哥哥自己不愿意坐着，咱们也不能强求，毕竟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和我们一群女孩子吃饭，要是他脸皮厚点也就不至于这样了。”
悠然嘟囔着，洗完了脸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而后看着我脸上表情好像还很不高兴。
我一听差点没把刚才吃进去的饭都吐出来，这悠然，昨晚才刚给我道完歉，现在竟然又跳出来找麻烦了。
我瞪了她一眼，小声道：“又不听话了，别怪我等会吃完饭揍你！”
然而悠然听到我的话，却是脑袋一偏，“哼，干嘛每次都这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老是回避我们！”
“你这样做拿我们当什么了，当主人一样供起来吗？搞清楚你才是我们大家之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你自己都说过跟着你，以后有你便是天！”
“但你自己看看，你优柔寡断的样子，一副为谁谁谁都好的样子！真的能保护好我们吗？！”
说着悠然抬手直接指向了对面的唐玉静。
“你看看她，昨天还要杀了我们，然后呢？你不仅没把她怎么样，甚至还让她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还有她！”悠然又指向了晓玲，“她是天师府的人，之前刚出现的时候也是要杀了你的！”
“为什么？！你不仅没杀了她，还将其抓走了……”
“难道你喜欢她，看她漂亮就没忍心……”
说着说着悠然眼眶突然冒出了盈盈泪光，“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那天晚上是我让那些尸体复活了，然后带着他们过来找的你！”
“我一直就躲在那片森林里，看到了你和那些逃兵起冲突，然后被打死，又莫名复活……”
“我在那片森林里游荡不知多久了，自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那片森林之中，当我看到哥哥的死而复生，还以为是看到了同类……”
“而我也偷听到了你和琼华她们的对话，知道了你们是要去洛阳，所以将计就计，从正式和你见面起，那一晚我所有的话都是事先想好的说辞，我完全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
“是因为你在被我偷袭而昏迷期间，我没杀了你，你才觉得我是另有原因，所以当时也没杀了我是么？”
我看着悠然近乎已经带着哭腔说完了这些，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丝凉意。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我没坐一个位置，而说了这么多，甚至连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事都说了出来。
而此刻周围的一群人都已经愣住了，琼华捂着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红儿和翠儿也差不多都是如此。
唯有满穗，脸上久违地多了一些表情，似乎也震惊于悠然地突然自爆信息。
至于姜文悦她们还有季如雪等人，都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显然对于悠然的话，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
而晓玲和唐玉静两人先前被悠然指着重点关照说了一通，表情各异。
唐玉静低着头默不作声，似乎只有愧疚。
但我却是注意到，晓玲脸色涨得通红，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来。
她之前要杀我，我也能理解，她是看到了自己的同伴陷入险境，跳出来想要救援那个白冷。
这不怪她，谁让我之前刚复活的时候，完全就跟尸妖一样，被认错了也无可厚非。
而唐玉静之所以愧疚，应该是听了茉樱之前的话，也认识到了自己无缘无故对我们出手，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因为她当时是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分缘由，直接过来就想要杀了我们。
若非马车上有一个我这么强大的存在，或许换成别人，前面赶车的，是身穿朝廷制服的官员，人可能都已经死完了。
我无奈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思忖道：（“不过就是一顿早饭罢了，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然而仅仅是没有坐在位置上吃饭，竟然引发了悠然的不满，这实在让我感到有些诧异和不解。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禁摇了摇头，随即直接将手中端着的碗筷收了起来，背着手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悠然。
悠然看着我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并没有再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等待回复。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在那个夜晚你没有开口说话，我将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而后给你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埋了，当然也就不会因为你的那声‘哥哥’，才让我开始犹豫并思考起你的遭遇。”
我的语气显得异常平静，但却带着一丝冷漠，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悠然却能感受到我话语中的冷漠和无情。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继续说道：“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复杂了，原本简单的杀戮，如今却被情感所纠缠上了。”
悠然的眼神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她紧咬着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们爆发出来。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要记住，无论在哪一方天地，若自身实力不够强大，那么你所做的任何一切不分缘由的‘善恶’都只有悲剧……”
我看着悠然，指向了唐玉静和晓玲，继续说道：“你说我为何不杀了她们俩，好我来给你解释清楚……”
“她们之中，一位是被大势所趋而裹挟着看不清楚局势的小姑娘，杀了她又有何意义呢？这样做无非就是引起她背后天师府的报复……”
我知道，任何一个世界上都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她们的认知和实力，这样或许才能让其往后，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最后，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悠然，缓缓地说：“虽然我并不怕什么天师府，但倘若哪天我忽然不在了，不能再留下来保护你们了，那这些前面积攒的矛盾，势必都将落在你们身上……”
我慢慢说着话，目光一一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见她们都是愣住的神态，我也没再继续纠结，而是转头指向了唐玉静，开口说道：“至于另一位，她因为自身怨气过重而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真相。”
“她生前的经历非常曲折，可以说是历经磨难。”
“尽管我并没有完全看完她的记忆，但至少从她带着季如雪等人这件事来看，我可以推测出她本心并不坏。”
“因此，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她击杀，而是选择先对其进行搜魂，现在她还站在这里，你能明白为什么了吗？”
说到这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我能够飞身踏山河，自然也能够遨游天地间，我拥有强大的实力，所以会怜悯那些弱小者，并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平和公道。然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与公道，我所做的也仅仅是尽我自己所能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强大的力量，那么我恐怕就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说完这些话后，我将视线投向了唐玉静。只见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已经理解了我的意图。
我继续说道：“但现在，我还在这里，只要我还有能力，我就会一直守护着你们，而不会滥杀无辜，懂我意思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