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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书微莫名其妙地在那双晦暗不明的瞳孔中感受到一丝虔诚,但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是如窗外浓稠的夜色。

“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决,但你需要吗。”

向书微听懂了。

如果她需要他就满足,但这次不是他需要的,是她需要的。

向书微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纠结的,裴祈淮为什么要特地指出这点,可能是想……

向书微的眸光微微下落,但紧贴的身体并不能让她看到那个位置。

他可能并不想被人以为是凭本能做事的生物,所以才特地摘出这点。

承认这点对向书微并不是难为情的事,想拥有他这件事,她可以大方承认。

还有什么,比和爱人做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还要欢喜的事?

就算此时此刻,她的爱人,可能没那么爱她。

向书微的笑容,依旧如烟花绽开。行动大于言语,向书微吻住裴祈淮。

下一秒两人倒在床上。乌黑的发丝撒在枕边,她像一朵明媚绽开的花,笑着,任人采撷。

裴祈淮的喉结滚了滚,伸手去抽向书微浴袍上的绑带。

又一次问。

“是你需要的。开始了就不会暂停。”

向书微抬起腰,攀住裴祈淮的肩膀,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媚得像狐妖。

“巴不得。”

……

呼吸纠缠,肌肤相贴。

向书微搂住裴祈淮的脖子。

男人向来平静的眼眸在这种状况下也再难镇定,向书微似乎看到了他眼球上隐隐的红血丝,以及大片的直白的对她的掠夺。

向书微咬住裴祈淮的耳垂,完全将自己绵软无力的身体交付给他,她的心底有块地方变得很软,那漫天的烟花好像在她的眼前绽放。

向书微又一次吻住裴祈淮的唇,娇媚的声音温柔婉转,但也有不太敢显露的哀伤。

“裴祈淮……”

“我想过和你结婚的样子,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吗……”

“想过我穿婚纱的样子吗……”

在沙滩上,烟花下,目睹那一场求婚的时候,向书微心底有一些羡慕。

但难过是后知后觉的,原来她其实很在乎,她其实很想很想和裴祈淮结婚。

明明当时一毕业就想跟他结婚的,但后来的选择也是她自己做的。

她的难过,其实是咎由自取的。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不能哭的。

可就算是这样劝说着自己,向书微的眼眶还是酸涩得紧,在为了不落泪而频繁眨眼后,眼泪反倒是直接砸了下来,像陨石砸落在裴祈淮的身上。

向书微愣了一秒,立马抬手去擦他身上她的泪水。裴祈淮握住了她想要去擦拭的手,吻上了她,在热烈纠缠中,模糊她的意识。

他的嗓音在重逢后,少有的温柔缱绻。

“想过,当然想过。”

向书微原本被吻止住的眼泪落得更凶,双手攀紧他的肩胛骨,渐渐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裴祈淮一遍又一遍地轻拍着向书微的后背,将她沾满泪水的脸庞贴在他的胸口,捡起一旁的睡袍,替她披上。

再最后系好腰上的绑带。

向书微哭完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的衣服已经被穿好,昏暗的室内,裴祈淮瞳孔里闪烁着是她熟悉又不敢置信的粘稠的……爱意?

向书微稳住颤动的声线,把裴祈淮搂得更紧,很多话想说,但说不了,最后也只能喊了他的名字。

“裴祈淮……”

我爱你。

对不起。

之前要和你分手,分手以后又后悔,现在又来找你,对不起,我还是那么任性。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嗯。”

“睡吧。”

……

身旁的人入睡,裴祈淮理好向书微脸上、脖颈处被细汗和泪水沾湿腻在一起的发丝,下了床,拿起外套走进客厅,走进阳台。

从外套兜里,拿出烟盒。点燃,裴祈淮重重吸了一口,才捂着胸口,吐出那口雾。

她的眼泪很热,热得要烫伤他。

袅袅升起团团窜动的白雾将男人的面容包裹,他眼中的红血丝比刚刚更明显,裴祈淮低下了脖子,双手撑住栏杆,想要寻找一个依托。

原来,她也没那么无情。

毕竟他们也确实是实打实的近乎四年的感情。但这样的感情,她在三年前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他怎么会没想过。

他现在也一直在想。

他从未停止过这样的妄想。

从未。

……

裴祈淮从未主动向别人坦诚过这件事,他和向书微分开这件事。误会他们还在一起的,就一直误会下去吧。

他甚至有意维持着这种假象。

在明海,向书微不在的地方,他还是面不改色告诉秦戈他们,他和向书微还在一起。

但程诚一是知道的,因为他知道了别的事,那是他自己发现的。

如果他没有发现,裴祈淮不会跟任何人主动坦诚,他和向书微分手了。

他不会跟任何人说他们分手,原先知道的就一直误会下去吧,他不会否认,他会一直戴着他们二周年的纪念戒指。

但他也不会明确告诉别人他的女朋友是向书微。

就这样让他稀里糊涂,自欺欺人地给自己留一个心理安慰。直到某天,她嫁给别人,他再摘下那枚戒指。

裴祈淮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那一天在餐厅外面看见她,裴祈淮摘下了一直戴在中指的戒指,下了车,去见她。

……

大学毕业回到明海的第二年,航星渐有起色,那年的除夕,裴祈淮回到家。大年三十的,当然会聊到他的感情。

在厨房,裴祈淮帮着裴母备菜,裴父在客厅里擦桌柜,理餐桌,浇浇阳台上的花。

裴母:“最近和微微怎么样?”

裴祈淮:“挺好的。”

裴母:“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过年啊?”

裴祈淮一时没说话,摘菜的动作慢下来,关小了水龙头。水声降低,裴母劝告的声音清晰。

“这也快四年了,稍微也要让姑娘家定定心是不是?虽然妈妈一向相信你有担当,但是信赖消耗多了,肯定是会伤心的……

一直拖着,姑娘家等着等着,也会难过的。

要是再过两年,工作安定下来,你们也快第七年了,她心底真的不会多想吗?就算暂时不结婚,也要先订婚啊,要不今年,先求个婚?给人家送个戒指?”

听到这,裴祈淮把摘好的菜,放进菜篮子里,开大水龙头,洗了洗手,边用餐巾纸擦手,边语气平静地回答。

“送了。

第二年就送了。”

裴母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拧开煤气灶。裴祈淮走过去搭手,把油烟机打开,单手拿过水槽边的菜篮子,递给裴母。

裴母接过,回想裴祈淮的回答,还是有点哭笑不得,目光不免慈爱,语气逗弄。

“第二年是不是太早了,儿子你也真的是。”

“平常再怎么装成熟,碰到喜欢的姑娘,原来也还是个毛头小子。别把姑娘逼跑了。”

裴祈淮淡笑,语气半开玩笑地接茬。

“我没送您要说,送了您又说早。不过确实好像——

送早了。人好像都有点负担了,早知道我当时就先问问您了。”

“但我当时产生过很多次同一个想法,很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很想娶她,所以就送了,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是欠考虑。”

裴母眼神慈爱,语气温柔。

“那就接下来就好好表现,别把姑娘家吓跑了。对了,围巾要不换条新的去?之前送的那条旧了吧。”

裴祈淮:“再说吧。”

裴母正在掀的锅铲一顿,回头瞪了裴祈淮一眼,语气不快。

“刚跟你怎么说的?敷衍什么?好好说!”

裴祈淮低眉垂眼,面露歉意,诚恳道:“那我回头问她。”

……

后来,新的那条红围巾还是到了裴祈淮的手中,他装模作样地过了两三天,才回复裴母说,她要的。

现在那条红围巾,一直挂在他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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