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当做没看到谢离危的眼神,半闭上眼睛摸脉。他是知道宋瑶竹的月信时间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本来已经渐渐稳定。
他摸了摸胡子,道:“王妃,如今时间尚短,老夫也拿不准,需再过些日子才能瞧出来。”
宋瑶竹原以为自己等到晚上就能被判刑,现在被延长期限,如同钝刀子拉肉。
“那这段时间的饮食需不需要注意?”谢离危忙问道。
“稍后老夫会去告诉秦嬷嬷。”府医说完,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爷王妃这几日莫要同房为好。”
宋瑶竹颔首,府医走了之后,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
前世的自己就遗憾未能有个孩子,也不知道今世自己是否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身为谢婉清的时候,为了避免孩子阻碍了自己的脚步,她偷偷喝避子汤。是药三分毒,后来天下太平,她想要孩子也变得艰难起来。
想到当年,高娉设计让宇文无极知晓她因为喝避子汤坏了身子,宇文无极怒到以充盈后宫来“报复”她。
现在想想,明明就是他想传宗接代,想广纳新人,以此为借口遮掩他那颗肮脏的心思呢。
宋瑶竹戳了戳谢离危的腰,被谢离危攥住手。
“做什么?没听到府医说了,最近不能同房,少勾引我。”
宋瑶竹没好气道:“滚蛋,你脑子长在下面吗?”
“阿姐疼我,长在上面还是下面都没什么区别。”
“......”
宋瑶竹从未想过,谢离危竟然有这么厚颜无耻、油腔滑调的时候。让她招架不住,想......吐!
只是这个想法才涌上心头,她就推开谢离危冲了出去干呕起来。
谢离危追出来,给她倒茶漱口。
宋瑶竹蹙紧了眉头,漱完口又接过帕子擦嘴。
虽然什么都没吐出来,但这确实有了点怀孕的症状了。
“我不会真怀了吧?”
谢离危将她打横抱起放进床上,命令道:“闭眼睡觉,不许多想。”
宋瑶竹抿唇,她哪里能睡得着?
但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自己的焦躁也慢慢淡了下去。
“谢离危,我现在有点害怕,既怕自己怀孕,又怕是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谢离危摸着她的发间,明白她的那种焦急是哪来的。
谢离危见识过她作为谢婉清的时候,为了怀上孩子,整日喝药,被药汁浸透身体。他是那样心疼她,可她却要为了别的男人折腾自己。
“阿姐,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谢离危亲吻她的发顶,“你害怕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
宋瑶竹仰首看他,“我害怕什么?”
谢离危的目光幽幽,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宋瑶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心底,她在害怕,害怕谢离危会和宇文无极一样,因为她无法生育,去纳妾。
宇文无极总会说:“朕只是借腹生子,对她们没有感情的。朕最爱的人是你啊婉清。”
那不是她想要的爱,他说着爱她的话,却伤她最深。
谢离危是秦王世子,是前朝唯一的血脉,若他有光复前朝的心思,子嗣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谢离危用脸蹭着她的发顶,将她的头发蹭得一团乱。语气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的低呼:“如果阿姐没有回来,我还在为你守节呢。”
宋瑶竹的心怔了怔,什么摸了摸谢离危的耳垂。心头的压力忽然消失了不少。
她的阿狸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若是他迫切地需要子嗣的话,自己嫁进来就是给别人当后娘的份。
“睡吧,明天醒来给你做花生汤。”宋瑶竹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在她睡熟后,谢离危才抽走自己的手臂,动了动发僵的手臂。
房桡在外面等他,看到他出来,才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主子,我已经和她联系上了。”
“嗯,让她好好待着,不要轻举妄动。莫雨那边也该吐点新东西出来了。”
房桡明白主子的意思,当即就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大牢。
万民书已经被宣王呈到了御前,皇上一直压着,因为他想让高娉死在牢里。可偏生这个女人到现在都活得好好,太子现在已经敢明目张胆地让他的人进牢里照顾高娉。
而另一个此案的凶手莫雨则被宣王关在密室内,看守她的人都是宣王的心腹,宇文无极的人无法靠近。且这个莫雨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又必死无疑,他便没在她的身上花心思。
只是没想到,早朝上,宣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说了案情的新的进展。
他如同往常一样说了一些废话,然后说莫雨新供出自己帮贵妃做的一些脏事。
自从宣王主理这件案子以来,他在朝上隔三差五地会说些案子的进展,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都当八卦听。
“犯人说,她曾在南疆时得到一种蛊毒,可以致使男子不孕。罪妃高娉生下皇子后,恐后人也生下皇子威胁自己孩子的地位,便将此蛊用了......皇上的身上!”
满朝哗然,原本在打瞌睡的臣子猛地一激灵,清醒了!
——什么!原来皇上这十几年来无所出,不是因为他深爱皇后,而是因为他不行吗!
——难怪他们上折子让皇上多开枝散叶,总是被无视,原来是有心无力啊!
——哎呀,这高娉也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宇文无极的脸黑成了碳,他的眸子里像是又绿火一般,狠狠瞪着宣王,这样的事情,宣王为什么不写在折子上,而是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这分明就是想让他威严扫地!
“皇上,此女心思歹毒,谋害皇嗣,罪不可恕!请皇上赐凌迟车裂之刑!”
“皇叔!这只是那莫雨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且父皇刚喜得麟儿,哪有蛊毒一说!”太子立马驳斥道。
他的生母若是定下了这个罪名,他哪里还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宇文无极坐在上首,忽然明白了宣王为什么会当众说出这件事。
他是不满自己立的这个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