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华妃、敬嫔、锦嫔向太后请安——”
“臣妾华妃年氏\/敬嫔冯氏\/锦嫔沈氏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给太后请安永远是这几句话,毕竟要展示后宫和睦,要整整齐齐的,太后让三人平身后,从华妃开始挨个说了几句话,轮到沈眉庄时,问起了六阿哥:
“弘曜换了地方可还习惯?”
“回太后娘娘,只是头一晚哭闹了一会,第二日便习惯了,成日里只知道吃和睡。”
“小孩子都是这样,能吃能睡身体才好呢。”
话到这里便是结束了,三人避到一边,将位置让出来,下一批便是莞贵人、欣贵人、富察贵人。沈眉庄站在后面,忽视掉华妃瞪过来的那几眼,开始期盼请安早些结束,无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问了欣贵人淑和公主的情况,又关心了几句富察贵人,太后看向甄嬛:“许久不见莞贵人了。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皇后笑道:“莞贵人最是懂事,性情也很和顺呢。”
“难怪皇帝喜欢,哀家看了莞贵人,也觉得喜欢,这是好事,竹息,取两匹云锦赐给莞贵人。”
甄嬛接过云锦谢恩后,太后话锋一转:“性情和顺是好事,只是莞贵人年纪轻,有时候到底不够稳重。”
甄嬛面色一白,想起了沈眉庄生产那日,那几天她因着俩人闹矛盾的事情日日多思,脑袋里一团乱麻,确实做了些不妥的言行举止,没想到太后会在今日发作。
“应当会写字吧?”
“嫔妾字迹拙劣,怕入不得太后的眼。”
“要入得哀家的眼做什么?会写就够了,你近日有空便来寿康宫,替哀家抄写经文吧,抄写经文最能凝神静气,也好去去你浮躁的性子。”
“太后愿意教导嫔妾,嫔妾不胜感激,定会日日前来,只愿不要扰了太后休息便好。”
“你有这份受教的心,便是好事,每日午后来寿康宫吧。”
沈眉庄没有错过华妃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这怕是又给太后送什么东西诉说委屈了。
不过其实沈眉庄只猜对了一半,天恩日那晚的宫宴,崔槿汐找借口给甄嬛化了远山黛,叫皇上远远一眼便痴迷了,当晚便翻了莞贵人的牌子。宫宴太后也是在场的,虽是为天恩日所办,但也是庆祝六阿哥的洗三,在太后眼中,甄嬛是蓄意邀宠,连日子和场合都不分了。
在那之后,甄嬛又接连承宠数日,再加上前段时日华妃来告的那一状和沈眉庄生产那日的表现,太后心中对甄嬛越发不喜,又不能直接将儿子宠爱的女人叫去寿康宫训斥一顿,这才等到了今日。
皇上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由着甄嬛日日去寿康宫抄经,自己倒是悠闲,天天跑到永寿宫来逗六阿哥。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人儿如今越长越好看,肉乎乎的,皇上每次来都要抱好久才肯撒手,有一天来的时候还被六阿哥尿了一身,皇上大笑几声,满脸写着“我儿子真厉害”,然后在乳母们惊魂未定的眼神中开心地去更衣了。
这几日后宫倒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便是欣贵人都被翻了一次牌子,皇上还去曹贵人宫中坐了会,又去瞧了瞧被贬谪后一直郁郁寡欢的李贵人,总之整个后宫几乎处处都去了,除了往日最热闹的碎玉轩。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日后,皇上才又开始宠爱莞贵人,依旧是大把的时间放在碎玉轩,剩余的时间才能轮到其他嫔妃。
这一日皇上又翻了莞贵人的牌子,安陵容一得知敬事房的消息便来了永寿宫,除了碎玉轩,皇上去的最多的便是华妃和她那,搞得她都要很晚才能来找眉姐姐。
如今到年底了,天黑的快,沈眉庄叫采月点上灯,又把炕烧的热乎乎的,同安陵容坐着给六阿哥做肚兜。
“我有时候觉着弘曜长得真是快,刚出生那会皱巴巴的一小个,如今抱久了手都有些酸了。”
“姐姐那时候还笑我做的东西太多了,如今看来,分明是我有先见之明呢!”
“好好好,那就奖励你多绣一个肚兜。”
“娘娘,”浅书走进内殿,“皇上去了淳常在那。”
沈眉庄和安陵容俱是一愣,浅书也满脸无奈:“据说是皇上刚进碎玉轩便遇到了淳常在,淳常在带着个小宫女在假山后面玩打陀螺,结果皇上就去了东配殿。这事儿如今满宫都快传遍了!”
沈眉庄皱了皱眉:“这是如何传出来的?”
“娘娘,是碧答应,她在东配殿外和淳常在的丫鬟斗了几句嘴,原本声音不大的,毕竟皇上在呢,却叫一个凑巧路过的小太监给听到了,就抖了出去。如今除了皇上与淳常在,怕是......满宫都知道了。”
沈眉庄很无语。
安陵容也很无语。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故事主角之一的嫌弃。虽说这事儿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碎玉轩就那么大点地方,你去看甄嬛就好好看,淳常在就算是故意玩给你看,你别搭理她那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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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已经传出去了。”
皇后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疲惫的面孔:“这次的宫女总算是得力些了,但愿淳常在能抓住这个机会吧。永寿宫那边如何了?”
“娘娘,永寿宫守得太严了,一时还找不出入手点。”
“罢了,能将本宫关在景仁宫这么久,足以看出是个有本事的,慢慢来吧。李贵人那边怎么说?”
“奴婢照娘娘的意思同她说了,她也觉得是自己害了三阿哥,这些日子再添把火,想来便能成事了。”
“本宫最近总是心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那边盯紧些,等过几日去见了太后,李贵人也该上路了。”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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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春宫。
两队侍卫轮班的时候,有一个身影突然从宫墙下走过,趁着无人钻进了长春宫。长春宫的偏殿,李贵人已经换了寝衣,披散着头发,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满脑子都是前几日剪秋与自己说的话。
“李贵人,你怎么那般糊涂?你就算担心锦嫔腹中的龙胎危害三阿哥的地位,也万不可谋害皇嗣啊!娘娘听闻你的事,担心你害了三阿哥,气得直接晕了过去,如今都还在休养呢!”
是的,李贵人,曾经的齐妃,正是在沈眉庄生产那日的每件事情里都掺了一脚。她脑子不是很灵光,自然不明白自己的胃药里怎么恰好就有两味毒药,太医还特地告诉她会对孕妇和婴儿有害,药材的含量还特别大。
当然,她也没想过自己一个在后宫没什么势力的妃子,为何这么轻松就能买通太后选进宫的乳母,又怎么能在冒出害人念头时恰好便碰上了对主子有怨言的余嬷嬷。
不过她还是挺有长进了,至少不是实名制投毒了,但越是如此,皇上和太后越清楚她是个挡箭牌——李静言?投毒?还能想出这么弯弯绕绕的法子?
“李静言!”
李贵人吓了一跳,抬起头,翠果正护在自己面前,眼前的女子摘下兜帽,李贵人诧异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