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
最近县上发生一件大事。
吕公为了躲避仇家,从山东逃到沛县定居避难。
而吕公与县令关系极好。
为了巴结县令,官吏上门恭贺吕公乔迁之喜。
乔迁宴即将开始。
打南边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刘邦身高八尺,颌下一撮帅气的短须,腰带里插着一柄短剑,走到吕家门外。
“刘季,我看算了吧。”
同行的卢绾不看好刘邦,大大咧咧嘲笑他。
曹参嘿嘿一笑,“进门者需献上重礼,我打听过了,五百钱可做堂下,千钱可入堂。
哈哈,你那点三瓜两枣,留着慰问村里寡妇吧。”
说话间,曹参取出一串铜丢给吕家仆从。
吕家仆从清点后大声唱名:
“狱掾曹参献一千钱,恭贺吕公乔迁之喜。”
另有仆从客气请曹参入内。
曹参朝刘邦挥挥手,“我先走一步,在里面等你。”
“等着吧你。”刘邦翻了个白眼。
朋友之间互相调笑,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刘邦没有觉得丢脸,只有点不服气。
今天他必须进去!
卢绾认为刘邦异想天开,“刘季,你怎么进去?先说好,把我卖了也没五百钱。”
“我自有办法。”
刘邦眼珠子一转,整理一下衣装,昂首挺胸进门。
“您是?”
吕家仆从疑惑。
刘邦瞥了一眼礼单,豪气道:“写上,泗水亭长刘邦,恭贺吕公乔迁礼金一万钱。”
吕家仆从一惊。
万钱可不是小数目。
当即喊话:“泗水亭长刘邦献万钱恭贺吕公乔迁。”
声音传到大堂。
正与县令等贵客聊天的吕公闻言大喜,这是哪来的豪客,一出手就是万钱。
随即起身出去迎接。
刘邦在吕公客气招待下,面不改色走进大堂。
在场宾客无不侧目。
主持乔迁宴的萧何直皱眉。
他对刘邦知根知底,别说万钱了,肯定一钱没带。
“请坐。”
“吕公请。”
吕公邀请刘邦同席而坐。
刘邦坐下后,吕公小心翼翼打探刘邦底细。
刘邦常年吃白食,练出一身应对本事,面对吕公试探,从容地一一给出回答。
俨然一副来头很大模样。
吕公态度愈发恭敬。
萧何担心吕公事后发现真相,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扛不住打击的话麻烦就大了。
替刘邦找补:“您别听他胡说,他这人爱说大话。”
吕公早被刘邦唬的找不着北,根本听不进去。
然而,有宾客认出刘邦。
“好你个刘季,一个小小的亭长,哪来的万钱,吃白食吃到吕公家中,好大胆子。”
刘邦丝毫不慌,不屑道:
“昨日的刘季是亭长,你怎知明日的我还是亭长。”
“好志气!”
吕公击掌赞叹,用匕首插进煮羊肉的鼎里,插出最肥的羊肉,放到刘邦面前餐盘。
“长者赐,不敢辞。”
刘邦也不客气,抱拳表示感谢,大快朵颐起来。
不算斯文的吃相,在宴会现场显得有点刺眼。
县令十分不解:“吕公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吕公捋了捋白须,露出欣慰笑容,“老夫略懂相面之术,这位刘季有富贵之相。”
县令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出刘邦哪里好。
“此人我略有耳闻,倒是有些侠义心肠,但家中穷困潦倒,万钱恐怕只是玩笑。”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编谎话,何尝不是胆略?”
相反,吕公像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县令见鬼似的看着吕公。
疯了吧。
你到底对刘邦多满意!
“咳咳……”
萧何轻咳两声,接着替刘邦找补:
“刘季惯会说些胡话,以至于年近不惑还未娶妻,今日冒犯吕公,还望您勿怪。”
“没娶妻?”
吕公大感疑惑,问刘邦,“你为何不娶妻?”
当然是穷!
秦律规定,男子成亲必须分家,刘邦不务正业,整天鬼混,分家就不能啃老。
何况已经勾搭上曹寡妇,娶不娶亲无所谓。
刘邦当然不会说实话。
轻蔑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
“真丈夫也!”
吕公笑容满面。
突然心血来潮,笑道:
“老夫膝下有五子三女,大女已嫁为人妇,二女尚未嫁娶,正值桃李年华,品貌极佳。
老夫想与你结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宾客觉得吕公疯了。
明知刘邦在骗吃骗喝,不仅不生气,反而要把女儿嫁给他。
吕家颇有家资,娶了吕家女儿,富贵就有了。
刘邦却是眉头一皱,“实不相瞒,近年在下没有娶妻打算,多谢吕公盛情。”
吕公不解,“为何?”
“唉。”
刘邦叹了口气,放下嘴里的羊肉,“我一个小小的亭长,散尽家财恭贺吕公乔迁,如今囊中羞涩,令嫒跟着我只会吃苦。”
“倒也率真。”
吕公颔首称赞,“无妨,老夫可以备足嫁妆。”
在场男性无不气急。
凭什么啊!
他们哪里比刘邦差了!
放着他们不要,偏挑刘邦做女婿是何道理。
这样显得他们很失败。
刘邦仍是推脱,义正辞严道:“承蒙吕公厚爱,刘季双手双足安好,不食嗟来之食。”
“莫非你看不上我女儿?”吕公吹胡子瞪眼。
“吕公误会了。”
“老夫可不是施舍你。”
……
吕公、刘邦你来我往,刘邦一个劲推辞,吕公话里话外,都在推销二女儿。
看架势,不把二女儿嫁给刘邦,不会罢休。
曹参和萧何眼神交流一番。
两人很清楚,刘邦肯定心动了,之所以不答应,恐怕担心吕公女儿有问题。
又送钱又送女儿,任何人都会怀疑吕公用意。
“嗯哼。”
萧何好像嗓子不舒服,皮笑肉不笑劝刘邦:
“吕公二女才貌俱佳,与你相配乃天作之合。”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昧着良心说话。
吕公二女儿嫁给刘邦,简直鲜花插牛粪上。
刘邦装作做样推辞几次,勉为其难答应亲事。
“大人盛情难却,三番两次推辞倒是我的不是,大人在上,请受刘季一拜。”
刘邦双膝跪地行大礼。
“好好,不必多礼。”吕公笑着双手扶起刘邦。
这门亲事就算定下。
宾客一个个捏着鼻子,恭喜吕公获得“佳婿”。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