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大师兄回来啦。”
茂密的树叶中探出一颗脑袋,没被盘起的头发自然垂落,头上插着粉色的绒花,两条绿色的丝带垂在耳后,看起来活泼又甜美。
“他在哪?”
“刚被师尊叫去了议事厅。”
闻言,肖柔柔从树上飞下,发间还夹着些翠绿的树叶。她下来得突然,站在树下的二师姐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接她。
她却灵巧地转了一个圈,稳稳落在地上。
“柔柔,你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心脏。”
“二师姐,我知道错了。”
二师姐环起胸,一副“还算你识相”的表情,“说说,错哪儿了。”
“爱你的不知所‘错’,”肖柔柔吐舌。
传闻中,血溅到脸上眼都不眨的二师姐在原地愣了有两息的时间,反应过来后,那个作乱的小姑娘已经跑远了。
“好你个肖柔柔,调戏大师兄还不够,现在连我都不放过!”
“二师姐,别生气,小心长皱纹,”远方传来的女声娇俏空灵,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生出笑意来。
千年前妖界大乱,五陵道长挺身而出,十年后天下太平,他于终南山创立正真派。次年,大开山门,广收弟子,凡入派的弟子皆以除妖斩魔、匡扶正义为己任,世人称其为捉妖师。
按照规矩,每代正真派共有一位掌门,金木水火土五位内门长老,每位长老最多可收三位入门弟子,不论男女,仅靠入门的先后论资排辈。
而肖柔柔正是金长老的关门弟子,金阁内最受宠的小师妹。
这位小师妹受宠不仅仅是因为她年纪小,更是因为其天资卓越。
要不是如此,金长老也不至于再次打开没关严的收徒门。
可偏偏,这位有些“不学无术”且“爱惹是生非”,颇有骑在金长老头上揪老头儿胡须,令其捶胸顿足的潜质。
“肖师妹早。”
“肖师姐早。”
这一路上,不管年长的还是年轻的,都会停下来,主动与她打招呼。
她开始还热情回应,到了后面就只是点头,笑容眼看着变得僵硬起来。
“小……”
“不早啦,”等看清来人后,她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嘿嘿嘿,是水长老呀,半日不见,你咋又变好看啦。”
水长老,人如其名,能力属性为水,性子也像水一样温和,当然,是没有风浪的时候。
“半日不见,你还是这么嘴甜,”水长老抿嘴笑,唇角的酒窝甜的醉人,“小师妹,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呀?”
正真派有许多师妹,但只有一个“小师妹”。
“大师兄回来了,”少女的欣喜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完全不加掩饰。
她追着辰煜跑的事在宗门内不是秘密,不过,捉妖师无需出家,可以吃荤,也可以娶妻生子,所以对于这件事,大部分人都抱着祝福的心态。
“那你去吧,我做了酒酿圆子,你午时别忘了过来吃饭。”
“谢谢水长老,”少女极快地给她一个拥抱,继而小跑着离开这个地方。
“这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水长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得无奈又纵容。
***
金阁议事厅内。
“师尊,这便是我此次外出历练的所有心得。”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辰煜,你是个能堪大任的,”金长老坐在上首,笑得满意,连下巴的胡须都在颤抖。
辰煜恭敬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半礼,“都是师尊教导得好。”
“哈哈哈,好好好。”
“老头老头,快放了我大师兄,快放了我大师兄。”
人未现声先至。
金长老胡子又一抖,“辰煜,既然你小师妹来了,你便去见见她吧。”
这次,辰煜外出历练,金长老不允许肖柔柔跟着不说,还将她关在宗门内,着二徒弟看着她。她不恼也不发火,只是趁着夜色给火麒麟剃了毛。
可怜那火麒麟,一个月都没敢出来见人。
“师尊,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金长老已经从原地消失。
也难为他一把老骨头了,为了躲开这小祖宗,还专门找土长老学了遁地之法。
犹豫就会败北。
很明显,辰煜的道行还不够。
百米外的肖柔柔已经冲刺到终点,一眼锁定面前这个冷峻男人,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她,突然变成了害羞少女,“大师兄,你回来啦。”
“小师妹,许久不见,你最近可还好?”
“不太好,总想着师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小师妹,你说笑了。”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大师兄,我伤口疼,”肖柔柔做捧心状,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眼看着要倒下去。
她的花招层出不穷,但辰煜还是立刻上前,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你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肖柔柔虚虚靠在他的怀里,视线从他性感的喉结往上,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眸中带着狡黠,“大师兄的话太冰冷了,刺伤了我的心,要你的热情才能好起来。”
“肖!柔!柔!”
辰煜将她甩开,又怕她瘫坐在地,背在身后的手指翻飞,一个坐垫凭空出现。
“师兄,人家也是看你太紧绷了,想让你放松一下嘛,”肖柔柔瘫在坐垫上,抬头看他。
“我不需要放松,”他的声音依旧冷硬。
“哦,我知道了,”肖柔柔起身,声音低哑,“对不起,大师兄,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的身影落寞,像是最初闯入他山头的那只小狸奴。
“我,我没那个意思。”
背着身的肖柔柔停下脚步,抿着唇,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接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什,低头返回,强硬地塞到他手上。
“这个剑穗是我在路上‘捡’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她微顿,语气愈发沮丧,“大师兄,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打着对你好的名号来靠近你。”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快步离开。
等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看向手中的剑穗。
三个月前,他以凡人的身份在人间行走,偶遇当地地痞横行霸道,双方对峙时,他的剑穗意外遗失。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还记得。
“你传来的书信,她都珍藏了起来。”早已离开的金长老突然出现,“光是这个络子,她就打了两个月,拆了又打,打了又拆,难得啊。”
什么难得,却是没说。
最后,老头子摸着花白的胡须离开,口里还喃喃感叹,“哎,情之一字,不好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