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东方府邸已是一片忙碌景象。东方芪一袭淡青色长裙,步履匆匆地穿过庭院,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她本欲寻小叔叔孤云,借其江湖势力擒拿那梁王雇佣的苍门门主。可谁知,小叔叔的卧房空无一人,前院练功之地亦不见其踪影。
正当东方芪蹙眉沉思之际,江总管匆匆赶来,行礼道:“郡主可是在寻家主小叔叔?”
东方芪闻言,目光扫过院中忙于洒扫的下人,轻声问道:“正是。江总管,你可知这一大清早的小叔叔去了何处?”
江总管面露难色道:“家主小叔叔天还未亮便离府了。他说小侯爷的病郡主也是没有办法的,故而亲赴药王谷,欲请云谷主前来诊治。”
东方芪闻言,眉头微蹙,轻叹道:“我深知大哥病情严重,本想着先行把脉,再致信师父,请其来京师诊治。不曾想小叔叔却……”话音未落,却见江总管神色复杂。
江总管轻声劝慰道:“郡主莫怪家主小叔叔昨夜发脾气。他只是不想你们兄妹二人再涉足朝局。他既应允了您二位父母,定要照拂好你们,自是不愿眼见你们再陷险境。”
东方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微笑道:“我懂。小叔叔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总管见状,忽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昨夜雁王殿下与郡主所议之事,家主小叔叔也已有安排。他言道‘苍门门主谢宁远是走不到越州的’。不出十日,便会安排人将其擒获,交由你们处置。”
“小叔叔竟知晓昨夜雁王殿下来访?”东方芪心中一惊,脸上却强作镇定。
江总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郡主莫要忘了,您小叔叔可是江湖第一高手,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这也是为何家主小叔叔亲自去接小侯爷回京的缘由。以小侯爷现下的身体状况,怕是难以独自回京。”顿了顿,又道,“不过,家主小叔叔也曾言,既是正事,下回再来,还请雁王殿下走正门才是。”
不知为何,听闻此言,东方芪面颊微红,心中竟生出几分难为情来。明明她与萧承晏相见,本就是光明正大之事,何以会有这般感受?
待心绪平复,东方芪暗自叹息。小叔叔虽口中说着不愿他们兄妹再涉足朝政,可依旧以自己的方式庇护着他们,支持着他们。
正当东方芪思绪万千之际,忽听江总管又道:“郡主可知,小侯爷此番回京,路途颇不顺遂。”
东方芪闻言一惊,追问道:“此话怎讲?”
江总管压低声音,道:“老奴也是昨日在伺候小侯爷沐浴的时候,听他说起的。说是途中似有人欲加害小侯爷,阻其回京。若非家主小叔叔亲自相迎,只怕……”
东方芪听罢,心中翻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个可能的幕后黑手。西昆国的牧迩王子?她与其有过几面之缘,觉得此人虽有些手段,却也不至于如此不智。他不过是个善于胁迫之人,断不会为杀大哥而置整个西昆国于险境。
大周内部人?那更没有可能,毕竟大哥还活着的消息,就连她都是最近几日才知晓的,别人更不可能提前知道。
那么,究竟是谁在暗中追杀大哥,意图阻其回京?
东方芪站在庭院中,晨风拂面,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她暗自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忽而,一阵低泣声传入耳畔,宛若细雨潺潺。东方芪循声望去,只见轻云躲在一株苍老槐树后,正抹着泪眼。
东方芪缓步走近,柔声问道:“轻云,我不是让你去照顾大哥吗?你怎在此处哭泣?可是出了什么事?”
轻云闻言,抽噎着回道:“郡主,奴婢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小侯爷不快。小侯爷不允奴婢进他的卧房伺候。”
东方芪心头一紧,轻轻拍了拍轻云的肩头,安慰道:“莫要哭了,此事或许与你无关,是我考虑不周。”
东方芪忘记了,病中之人最易敏感。像大哥这般昔日自信张狂、最是看重尊严的人,如今连下床这等寻常小事都需人伺候。他难以接受,纵使双腿残废,也不愿承受他人的同情与怜悯。
他有着自己的倔强与坚持。
东方芪快步朝东方珏的卧房走去,只见房门紧闭。她轻叩数下,里头却毫无动静。
东方芪站在门外,柔声道:“大哥,你若再不应声,小妹就要直接进来了。”
“且慢!莫要进来。”里头终于传来一声回应。
东方芪闻言,心中一酸,“大哥,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派轻云贴身伺候你。我……”
东方珏打断道:“此事与你无关,阿芪。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我不需这般照顾。”
东方芪想起昨日情景,他宁可自己艰难的挪动虚弱身子,也不让任何人搀扶一下坐上轮椅。她早该明白的。于是,东方芪不再勉强:“好,大哥。那你收拾妥当便出来吧。昨日阿晏哥哥说,今日皇姑姥要来看你。你已有两年多未见皇姑姥了吧?她甚是想念你。”
良久,屋内无人应答。东方芪仍小心翼翼地守在门外,等待回应。
“大哥?”东方芪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为兄知道了。”东方珏终于开口,“你不必在门外守着。去为大哥取一张详细的四海舆图来,大哥有用。”
“好。”东方芪应道。
她听出东方珏声音中的虚弱和沙哑,并且还刻意忍着咳嗽。这一刻,东方芪多想冲进去为他把脉。哪怕先开些自己能诊治的药方调理,也能稍作安心。可看这情形,她大哥根本不愿让她诊治。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强求。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湿润。
就在此时,细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来,轻声道:“郡主,该喝药了。”
她声音甚是轻微,不知里屋的东方珏能否听见。
东方芪瞪了细雨一眼,将她拉到远处,低声斥责道:“你素来稳重,为何将我的药送到这里来?就不怕大哥知晓后担忧吗?”
细雨委屈道:“郡主,自听闻小侯爷还在人世的消息后,您就一直心神不宁。已有数日未按时服药了。如今小侯爷归来,您更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这话倒也在理。东方芪虽怪她不该将药送至此处,可一想到还需照料大哥,她还是乖乖将药饮下。
药汤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温暖。东方芪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祈求大哥能放下心结,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