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遥得逞地笑了笑,倒也不再卖关子,“其二,则是霜严。”
我有些懵,一向不太明白权谋一事,“矮冬瓜怎么了?”
“雪猿吃人,未必是小元一个人的主意。”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一切可能是霜严的主意。”
秦君遥道:“别忘了,当初那个闯入大殿求救的人,总要有人把他放进来。”
我再低头看霜月白时,心中钦佩不已。
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若是我,大概想不到这么深。
至于秦君遥嘛,他从来心眼儿就多,能想到这些也不奇怪。
房间里,霜月白坐在高位上,淡淡道:“所以五族老是说,小元所做的一切,与你无关,对吗?”
霜严冷哼,并未表态。
一直打马虎眼的三族老见状,“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按族规,伤族人性命者,处极刑。”霜月白道,“五族老以为呢?”
霜严还没说话,反倒是小元一个劲地说道:“师父,我冤枉啊,家主!都是家主做的!他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霜月白表情淡然,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他在等霜严的态度。
霜严心中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面露艰难,良久后才道:“全凭家主决断。”
我偷偷问秦君遥,“这是不是就说明雪猿吃人是小元一人的主意。”
秦君遥却道:“不,恰恰相反。”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这位五族老,是否是个公正严明大义灭亲之人?”
我摇摇头,“不太像。”
“那就对了。”秦君遥道,“若是这一切与他无关,那他就算不信小元的说辞,也会有所怀疑,怎会就这样轻易将自己的徒弟推出去送死。”
我再次恍然大悟,“除非他想要把自己摘干净!而且仔细想想,小元也没有理由驯养吃人猿猴。”
“嫊嫊真聪明,正是如此。”
我撇嘴,这算哪门子聪明,这男人惯会哄我。
霜月白开口:“既然如此,那就按族规,伤族人性命者,杖毙,悬尸墙头。”
两个侍卫上前扣押小元,将她带入牢中,她凄厉的叫冤声响彻整个琉璃宫。
“师父!救我啊!”
“师父……”
“师父!”
小元被带走后,霜严也愤然挥袖离去。
三族老想要在劝解几句,可看到霜月白的冷漠神情,想说的话顿时哑然于口,也跟着退下了。
我问秦君遥,小元会死吗?
秦君遥却是说,霜月白现在无人可用,宫中家臣和侍卫也未必全听他调遣。
我拧起眉,“谁说霜月白无人可用?我这就给他起阴兵。”
秦君遥忍笑了半天,“没想到嫊嫊还有这个本事。”
我骄傲极了,“那当然,好歹也是预备的国师,杂七杂八的技艺总是要学一些的。”
我从姑姑那里偷学的巫术虽然都是些半吊子,忽悠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君遥问:“何为起阴兵?”
“简单来说就是巫术和蛊混用。”我说,“有一种蛊可以种在尸体里,让尸体动起来。我只要再造出蜃景,即可重现百鬼夜行。”
这可是大招,轻易我可不告诉别人。
秦君遥开始数起来:“蜃景,观星,寻物……之前对芳姑用的那个巫术,是什么?”
“抹除记忆。”
“嫊嫊,一定不要对我用这个巫术。”秦君遥语气很认真,“我不想忘记你。”
“秦公子,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巫术适合你。”
雪白的睫羽微颤,“什么?”
傀儡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下头霜月白无奈地道:“两位打情骂俏,非要在我的屋顶上吗?”
下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霜月白一人。
我老脸一红,扯着秦君遥想离开。
没想到秦君遥突然过来搂着我的腰把我带到暗处,速度快得我感觉自己灌了一口风,呛得胸腹都跟着颤动了。
他解释道:“太阳出来了。”
我顿了顿,正色道:“刚刚我们的天还没有聊完。”
秦君遥莞尔,抱着我没有松开,“什么?”
“你说小元未必会死,难道底下的人会阳奉阴违,私自放了她?”
“极有可能。”
“让白无色给他们全都种上蛊,谁不听话就弄死得了。”
“好了,别操心他了。长这么大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做什么家主,自己回北荒原种地得了。”
秦君遥改抱为牵,“好不容易送走儿子,咱们上酒楼喝酒去。”
事情果然不出秦君遥所料,小元处决当天晚上,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小元逃了,慌忙中掉下悬崖,不知是死是活。
霜月白对此漠不关心,回到仙藻之后先是补了一场宴席,仙藻热闹了整整三天三夜。
等到前来赴宴的宾客陆续离开后,霜月白也没有召见家臣,而是一天到晚都和叶清风呆在药房里。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还是秦君遥提醒我。
泥销骨。
我有些担心霜月白的处境,明处有五族老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暗处那个下毒之人也还没找到。
秦君遥见我愁眉不展,便悄悄与我说,腊梅已经去追小元的踪迹了。
他将几册书卷递给我看,是关于小元的,其中还有几封书信。
我先看的书信,都是她与陆沉鸳之间的来往。
原来五族老这一脉专攻医药,乃是族医。
而陆沉鸳有离魂症,为了治病才投靠了小元。
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而那些书卷则是记载了一个前任家主的生平,那家主也不是别人,正是霜青花。
我蹙着眉,这小元为何要收集霜青花的生平?难不成还真是霜青花逆天生女?
我将猜测告诉秦君遥,他道:“不见得,霜青花藏的很深,又一直用药物压制着她身为女人的那一面,直到后来她辞任家主,也没有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这事越来越复杂,我只觉得头疼不已。
“那为何小元会特意保留霜青花的生平?”
“能找到她之后,或许一切就能浮出水面。”
“也是。”我摸了摸自己脊骨上的定魂针,想着下回遇到小元,定要在她身上用一用。
夜半十分,我决定溜去牢狱见一见陆沉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