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在钝钝的疼,胸口烦恶欲呕,四肢更是酸疼得厉害。
很像是普通人经历了长时间的曲速飞行之后,身体的自然反应。
因为体质增强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不适了。
伴随着大脑的复苏,昏迷之前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
大魔王,第三次试炼.......
她迅速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跳起来,但却失败了。
束缚感从身体的各处传来:颈部的金属禁能项圈,沉重的腕铐与脚镣,身体还被特制的软合金革带固定在一张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她本能地想要调动精神力,但熟悉至极的力量,似乎从体内彻底消失了。
这似乎并不是区区一个禁能项圈,就能够达成的效果。
南容皱起了眉,意识向精神海中沉去,却被直接弹了出去。
到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身体虚弱得像普通人,失去了所有的超凡能力,连精神海都无法进入。
这就是大魔王之前说的,要收回所有赐与她的力量吗?
有人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声音有些轻快:“醒了?感觉还好吗?”
南容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还不错。如果能让我坐起来再喝点水,那就更好了。”
“这个不急。”弗洛朗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转头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马上就好......有了!弗瑞德大人您看,所有的数值都降下来了!这支药剂实在太歹毒......不,是太有效了些,她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
“你给我用了药?”南容问道。
“嗯。”弗洛朗手指轻点,一面虚空屏便在南容眼前张开,上面显示着她现在的身体数值。
超凡能力:无。
智力:6
体质:5
力量:3
敏捷:4
耐受力:4
精神力:5
感知力:5
爆发力:2
综合评价:下下
南容:.......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身体差成这样,也令她相当心塞。
这一次的检测结果与以往不同,是真实地反映了她的身体状况的,再也没有半点儿藏着掖着。
“还满意于自己看到的吗?”弗洛朗说道:“你很幸运,能够尝到先知大人亲手制作的药剂。”
先知?果然是邪恶组织的标配。
“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他了。”南容皮笑肉不笑:“但我有些想不通,现在人已经在你们手里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要浪费那么珍贵的药剂呢?”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弗洛朗冷声道:“滥杀无辜的屠夫?不,我们只是想要帮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民众,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说着,亲自上手去解南容身上的软合金革带。革带有很多条,绑得杂七杂八的,并不容易一下子理顺清楚。
弗洛朗也并不着急,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一边继续说道:“所以南容,你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那个撕去了层层面纱的真实世界了吗?”
革带全部松开,南容有些艰难地挪动身体下了地。
“我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她指着自己身上足有二十公斤重的项圈与镣铐:“这些东西应该用不到了吧?”
“抱歉了。”弗洛朗微笑着扯住索链,牵着她向外走去:“我向你保证,这些都只是必要的装备,并非是刻意针对你。”
粗重的索链摩擦着金属甲板,南容踉跄着被拽下了舷梯。
粘稠的冷凝水从断裂的通风管道滴落,在看不出颜色的地面上积成泛着油光的黑潭。
空气里翻涌着刺鼻的复合气息:泄漏的机油与低劣燃料、焚烧各种垃圾的焦糊味、廉价的香料与弥漫着古怪气息的货物,被现场烹煮售卖的格鲁兽肉的腥膻,来往人群身上浓重的体臭......
南容猝不及防地吸入了一口,当即被熏得张口欲呕,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所以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弗洛朗却只当她在故意拖延,冷着脸加了把力,颈间项圈瞬间勒紧,她剧烈地呛咳起来,目光迅速地扫过整个小型星港。
上百个生锈的环形泊位如同巨型蜂巢,镶嵌在穹顶之下,酸蚀斑驳的合金壁上投映出带着重影的全息广告:
【超好用基因修复液源头直供】
【活体器官速冻快发,提供现场选样切割服务】
【七折出售艾塔星战俘】
.......
星际异兽幼体的哀嚎从前方传来。它们覆满鳞甲的躯干被钉满基因采样针,暗紫色血液顺着运输管道汇入回收槽,又被直接出售给戴着各色过滤面罩的买家。
数名男子驱赶着用电子锁链串联的一行战俘,从南容等人面前走过。电击鞭撕开浑浊的空气,落在队尾的少年背上,他发出了一声短而尖锐的惨叫,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南容冷着眼看着少年被押解者轮番鞭打,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她自顾不暇,对别人的苦难亦无能为力。
“快点。”弗洛朗再次用力拽紧了索链,拖着南容在人群之中蹒跚前行。
“这就是你们标榜的平等自由?”南容扯了扯嘴角:“不是号称要拯救所有弱者吗,怎么刚才就视若无睹了?”
“那些是艾塔星人。”弗洛朗微微撇了撇嘴:“死忠于昆古帝国上千年前那个没落皇室的老古板,根本就不懂自由的意义,活着也没什么滋味。”
“呵呵,原来你们所谓的民众平等,也不是真的一视同仁,还是要分对象的。”
南容艰难地拖着沉重的铁索,鼻息渐渐粗重,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那又如何呢?只有觉醒者才有资格享受平等自由,而那些麻木者跟你一样,只配在地狱之中挣扎沉沦。”
“所以你究竟要带我到哪里去?”
“很想知道?”弗洛朗将她拉到近前,抓起她的头发,迫得她仰头看向位于星港一角的高台。
“看见了吗?那里就是拍卖台。”
拍卖台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声浪,全息投影将同样被镣铐拘束的少女放大至二十层楼高下。
她的胸前裹着一件极小极薄的布巾,露出了瘦削的双肩与修长的小麦色的双腿,怯懦地看着台下的人,眼中满是泪花。
这种柔弱感反而刺激了台下的买家们,竞价声此起彼伏,越来越高亢,像某种癫狂的乐曲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