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一手紧紧抓住乘警的衣角,开始哭诉从双辫子女孩到尚北再到胖子等一系列恶劣行为。
重点提了尚北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让她赔的五十块钱!并把她孙子差点丢到火车外的恶劣行径,说着她还想拉几个其他乘客给他买作证。
她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责任。
当然,她也提了她自己的儿子也是名人民警察,她这一路上有多么的不容易,却被人给欺负了,让乘警把三人抓起来坐牢。
乘警当然没有全听中年妇女的一面之词,他安抚了中年妇女几句。
接着又询问了双辫子女孩丶尚北、还有胖子,当然还有其他乘客。
大家实事求是,把从昨晚上车到现在中年妇女和她孙子的一系列行为都说了出来。
乘警有些一言难尽。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熊孩子惹出来的一系列风波。
孩子虽然有错,但作为差点把孩子扔出去的尚北,也被严肃的批评了两句。
而胖子从吃瓜人,到意外被卷入事件当中的受害者,在胖子的强烈要求下,经过一番左右拉扯的协商。
中年妇女得赔偿胖子20块钱,尚北则需退回给中年妇女20块。
尚北很爽快的同意了,她只是想教训一下熊孩子和熊孩子的家长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讹钱,这样的结果就可以了。
而且,她没有介绍信,就担心这个时候乘警提出要查介绍信。
所幸,一直到离开,乘警都没有查介绍信,尚北狠狠的松了口气。
没把尚北抓起来,中年妇女很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但她也没办法,九号车厢里没有一个人向着她!
她自觉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在这个车厢也坐不下去了,带着孙子去八号车厢跟别人换了一个座位。
接下来的两天,旅客们上上下下。
九号车厢一直很安静,弄的新上车的旅客,也受到了这种氛围的影响,没人搞事。
中年妇女和她孙子的事件,给其他带了孩子的家长提了个醒,他们尽可能的约束好自己的孩子,不去打扰到别的乘客。
…
终于到了北京火车站。
尚北随着人流向着车站外面走,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她进去将风衣外套的下摆上的泥脚印清洗了一下。
然后换了条长裙,将风衣外套挎在臂弯走出了火车站。
一眼望去大街上到处都是自行车,人们身上的穿着也都是黑蓝白灰,但,整体精神面貌都是积极昂扬向上的。
这种蓬勃的精气神,是她在前世所没有见过的。
这座承载了人类历史沧桑,悲欢离合的名胜古迹,像幅油画般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
前世,尚北也是来过这里的。
那时候,一幢幢的摩天大楼,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一到傍晚,霓虹灯亮起,映照的整个城市五光十色,绚烂多姿。
尚北沿着马路一直向前走,最后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停停走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最后在毓秀街站点停靠时,尚北下了车。
走进一条胡同里,转了几个弯,最终在一扇熟悉的大门前停下。
这扇大门半掩着,里面还有人说话声。
尚北半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帽檐压得低低的,就听左边隔壁的大门吱呀一声响起。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从屋里走了出来,小男孩大概一岁多的样子,脏兮兮的小手上拿着一块面饼,一口一口的啃着。
啃一下,吸溜一下鼻子。
“原来是江思秀!”尚北暗道,“她竟然回城了。”
不着痕迹的打量一下江思秀,感觉她变化挺大的,总的来说就是显老。
她剪了齐耳短发,深灰蓝色的褂子,绷着个脸,手里还提个布包。
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女人不满的声音:“出了门的姑娘,天天往娘家跑,每次来都空着两手,走的时候连吃带拿的……”
然后,就是另一道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声道:“怎么着?我姑娘回她娘家,还要你一个做嫂子的批准?我给我姑娘吃,我乐意!你有本事不要往你娘家跑啊!每次一去大包小包的,上次买的十斤大米都让你给装一半带回去了,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我们老江家娶了你这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每个月的工资可是上交了一半给家里,拿点大米给我妈吃,不应该吗?哪像你,闺女上门连块饼干都不给你带,隔三差五的过来吃,你还觉得美滋滋的。你给你外孙子吃的再好也没有用,他叫你外婆呢!什么叫外婆?外婆就是外面的老婆子,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又不跟你家姓江。”
“我…我吵不过你,我今晚让我儿子回来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
尚北看着姜思秀快要走出视线的背影,有点跛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
旁边的院子里,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没想到,老大家里这么多米面鸡蛋!哼,不孝顺的东西,不说给我们老两口子送点去。”
“还不快走!孩子们要放学了,别让成才成栋看到。”
“知道了,你先出去看看外面的胡同里有没有人,没有人在叫我。”老太太声音有些不满。
一个老头从身后的门里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他左右看了看一眼,立马就瞧见了站在门边的尚北,但看是个陌生脸孔,他也就放下心来。
对着院子里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做饭。”
一个身材挺壮实的老太太,同样花白头发,她左臂弯挎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鸡蛋,右手提个布袋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也看到了尚北,见尚北正看着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对着老头子道:“把门锁上。”
这是原主的爷爷和奶奶。
看样子是趁着儿子一家没人,过来‘拿’东西了。
老两口子拿着东西脚步飞快的走了,尚北看了看后面的门,一个助跑加纵跃就翻进了院子里。
尚北一落进院子里,入眼所及皆是熟悉的画面,胸口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幼小的自己,在这个院子里谨小慎微,又苟延残喘般地活着。
吃饭从没上过饭桌,锅里每顿最后一点糊在锅上,盛不起来的饭,再加点水,就是她的一顿饭。
那般努力,从早忙到晚,却还是逃不过三天两头的毒打!
记忆里,原身小时候,每次挨打,大姐二姐还会护一护,挨饿时,她大姐二姐也会偷偷的给她吃的,时间久了,大姐二姐就有些不耐烦了。
家里每顿饭是有数的,食物给了小妹,她们就会吃不饱。
而且,时间长了,她们也习惯了小妹总是挨打,看到小妹挨打时,她们也能若无其事的当看不见。
有时和同学在一起玩的时候,碰到原身,还会皱着眉头装作不认识。
“这些所谓的家人…呵呵…”
尚北眼角眉梢俱是冷意。
视线扫过廊檐下,那里是原主睡觉的地方,用一块破门板遮挡着。
现在放满了煤球,看着门上的大锁,尚北伸手轻轻的一拽,锁就掉了下来。
尚北推门而入,将几个房间都逛了一遍,第一个感觉,他们过得越来越好了!
床是新打的,被子是新的,有缝纫机,墙上还挂着大摆钟。
中间的客厅里还有一张八仙桌,哦,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摆在崭新的红木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