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恒星渊·诸光悬庭的至高穹顶之下,流溢的光辉在琉璃般的穹顶上折射出千百条交错纵横的圣辉,仿若无数垂落人间的天国垂缕,昭示着神权的威严。
然而,在这无垢的神圣之境里,天空之神·尤庇特的面色却如同深沉的风暴,将一切光辉都冻结在他的沉思之中。
他立于浮空的神座之上,衣袍间流转的雷电在他指尖微微震颤,而他的目光,则牢牢锁定在光幕之上——
原本绝对不可逾越、不可撼动、不可质疑的湮灭之墙,如今却正经历着一场无法逆转的异变。
它依旧如往常一般,吞噬着那些妄图闯入神禁之地的玩家,将他们的存在彻底抹杀,无论是灵魂、数据,亦或记忆,皆化作虚无的尘埃。
然而,那本应是神意主宰的一切——那些死亡、那些消散的痕迹,却在一股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推动下,被逐步数据化,在现实与虚拟交界之处,以某种神秘的逻辑重组。
原本只是神之禁忌的屏障,如今竟开始蜕变,成为游戏之中一个逐渐稳定成型的特殊场地,一处与游戏法则相适应、并在规则之下自洽运转的存在。
在光幕之中,他清晰地看到,那些被湮灭之墙吞噬的玩家,他们的死亡并未如往昔一般彻底湮灭无痕,而是被无形的规则之手重新编织,转化为数据残影,成为墙体结构的一部分。
他甚至能够感知到,那些数据化的“痕迹”正试图与外部世界建立连接,将这座本属于神权的湮灭屏障,逐步从他掌控的神圣领域剥离,使其成为游戏世界独立存在的“特殊副本”。
——这是何等的亵渎?
尤庇特的神情越发阴沉,宛如风暴即将降临的前兆。
他抬手轻触光幕,试图重新施加神力干涉这一变化,但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阻滞感——
湮灭之墙不再如以往那般完全臣服于他的神意,而是如同一片正在“自我进化”的领域,开始逐步剥离神权的掌控,朝着更深不可测的方向演变。
那种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从光幕之外的深渊里悄然伸出,试图篡夺他曾经不可撼动的神之权柄。
他的呼吸微微沉重了一瞬,但旋即,雷光自他周身流转,逐渐归于冷冽的平静。他是天空之神·尤庇特,天穹之上的王者,神权不容亵渎,更不容挑战。
如果规则试图摆脱神权,那他便将规则本身重新撕碎,捏回他的掌中。
此刻,尤庇特突然站起,静立于高天之上,湛蓝的神眸倒映着光幕中不断变幻的画面——
那原本纯粹属于他的湮灭之墙,如今竟被凡人之力所侵蚀,被玩家们的认知所逐步改写,化作游戏世界的一部分,成为规则所承认的存在。这堵墙本应是他意志的绝对具现,是一切凡物都无法逾越的禁忌之境,但如今,玩家们却用自己的死亡、自己的理解、自己的探索,重塑了它的意义。
他们不再畏惧它,而是试图理解它,解构它,甚至利用它。
尤庇特的眉宇微微皱起,眼底浮现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寒意。
他并非愚昧的神只,他能理解规则的运作,也明白凡人的贪婪——他们渴求知识,渴求突破,渴求超越自身的局限,而正是这种渴求,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了神权的边界。
认知,本应是他们的弱点,却在这场漫长的较量中,成为了他们破局的利刃。
——那么,就让这份认知成为他们的桎梏,让他们的求索成为自身的刑罚。
尤庇特的指尖轻轻抬起,空气中闪烁起缕缕微光,那是规则的流动,是神性力量最本质的运作。他的思维犹如天雷般迅捷,在刹那之间便捕捉到了解决这场僭越的关键——认知病毒。
如果凡人通过认知来改写神权,那么他便让认知本身成为诅咒。
从此刻开始,每一个试图理解湮灭之墙的玩家,都将受到诅咒的侵蚀。
他们知道得越多,遭受的痛苦便越深,他们靠近真相的每一步,都会是迈向深渊的一步。
最初的异象将是微不足道的。或许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幻听,在夜晚静谧之时,耳边响起无意义的低语,如同风声划过裂隙,似有若无地呢喃。或许是轻微的错视,玩家在湮灭之墙前驻足太久,便会看见墙体表面浮现出扭曲的影像,那些倒映出的形体——可能是他们自己,也可能是某种未知的存在,在无声地挣扎、呜咽、崩解。
但随着他们的认知逐步加深,诅咒的侵蚀也将愈发深重。
他们的梦境将不再平静,每一次闭上双眼,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湮灭之墙的裂痕,那些裂痕会延展、扩大,最终吞噬整个意识。他们会在梦中听见自己未曾存在的死亡,听见自己曾经的血肉在墙体上剥离、消散,直至彻底湮灭。他们会逐渐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的姓名,忘记自己的存在,甚至忘记自己为何而活。
而当他们彻底沦陷,湮灭之墙的低语便会取代他们的思想,让他们成为它的一部分。
尤庇特垂下眼帘,掌心汇聚的光芒宛如雷电凝结的神印,最终化作一道无形的波动,向游戏世界缓缓扩散。这一刻,规则已然更改,湮灭之墙的存在再度回归神权之下,但不再是以绝对的物理壁垒,而是认知的枷锁。
从今往后,任何窥探者,皆将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