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宴的模样变化太大，明明几天前在囚犯们面前是一副冷若冰霜，不通人情的样子，如今却已表现得和他有几分相熟了。
在两人比试的过程中，临近输赢时刻，他也曾看见谢流宴脸上的笑意。
沈妄川心里疑惑，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本来他晚上睡不着就有出来寻找答案的心思，如今答案的主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没有回避的必要。
沈妄川走到谢流宴身旁，对方正闲适地靠着栏杆，即使是他走了过来，身体也没有因此而变得紧绷。
反倒是他，后背浅浅擦着栏杆边，有点拘谨。
此时沈妄川离谢流宴很近，两人之间距离差距不过三十公分，他能够清楚地闻到对方刚才抽过香烟的味道。
放在以往让他不怎么喜欢的味道如今在这人身上他像是被迷惑了一般，为什么这味道和自己上次闻到的如此之像？
他从过来到现在半晌没说话，谢流宴探究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怎么？你不想和我说话吗？大晚上的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散心吧？”
说到后半句时谢流宴语气有几分试探，他显然很想从沈妄川那里获得一个答案。
在这样的氛围下，沈妄川只觉神经细胞绷紧到极致，他竭力控制让自己语气平稳：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已。”
等他说话的谢流宴险些被逗笑了，这个世界的沈妄川怎么这么闷骚。
就连一直待在主神大人身体里的0526也忍不住跳了出来，在沈妄川周围飞了好几圈。
它有些怀疑沈妄川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上个世界这家伙为了留在主神大人身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小心思层出不穷。
到这个世界反而变得比以前的主神大人还要，嗯，还要沉闷。
虽然这不在一个比较层次上，主神大人在前两个世界不算是沉闷，只是很少对周围的事物表现出关心。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漠然。
等到小世界发展完善，主神大人就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主神大人看起来开朗许多，也有自己关心在意的事物，沈妄川反而是变了一个性格。
谢流宴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转身面向这人，他的语气带有几分逗趣：
“当然是说你想说的，或者有什么想问的，我现在心情好，你也可以问，我会回答。”
沈妄川沉吟片刻，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你刚才抽的香烟，为什么和我闻过的味道不一样，它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竟然是这个问题，谢流宴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觉得呢？我喜欢和自己信息素一样的味道很奇怪吗？”
在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接触过一些贵族喜欢抽古地球的香烟，并不是为了排遣忧虑，在联邦，这被视为一种时尚。
后来有新技术出现，可以制作自己喜欢的香烟味道，于是不少的人专门花钱定做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香烟。
谢流宴的信息素是冷杉，于是也让林昉去定做了一款，平时偶尔抽一抽。
这几天很忙，没时间和沈妄川单独交流，他知道对方在比试最后一刻是放水了，他们的实力相仿。
若是继续战斗下去也不知道谁会赢。
他其实猜到了对方会放水的原因，只不过他想和对方面对面交流问出来。
所以才会在今晚上出来在这里等待，如果对方没来也没关系，本来就是随机的，不承想事情竟然这么巧。
听到他承认的话，沈妄川对于谢流宴信息素的猜测彻底落实。
他闻到的确实是谢流宴的信息素，医院里医生说的话并不全对，如今例外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该说什么，沈妄川只能夸几句：
“不奇怪，很好闻，不过相比来说还是你自己的信息素更好闻一些，香烟终究只是仿制品。”
听到他的话，谢流宴眼神一深。
他往沈妄川的方向侧了侧身，双方原本不远的距离被瞬间缩短。
有点太近了，近到沈妄川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浅浅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
原本平静的心情随着谢流宴的动作而打破，沈妄川难得的有些出神。
近距离看对方的银发在月下真的像是华丽的银缎丝绸一样，依稀能够嗅到发间的木质香。
而他一直以为谢流宴的瞳孔是纯黑色，仔细观察才发现纯黑之中又透着一点奇异的蓝，为其增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更别说，谢流宴的鼻梁很高，两人现在的姿势属实有点过了。
明明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觉得对方的表现有种亲昵之感。
他的眼神四处飘忽，身体也止不住地往后靠。
像是要逃离什么，只可惜他退无可退，身后的栏杆阻断了退路。
面对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沈妄川此时有点无处遁逃的可怜。
看到他的窘境，“罪魁祸首”不仅不感到抱歉，反而想要让面前人露出更多有趣的神情来。
他的一只手撑在对方身侧，上半身倾斜缓缓靠近对方的耳朵：
热气呼出，带出漫不经心又有点恶意的笑：
“你知道，夸赞一个人的信息素意味着什么吗？”
此话一出，谢流宴成功看到原本心思飘忽不定的人身体一僵。
是了，他当时只顾着找话题，哪怕是内心真这样觉得，但话一说出口一切就不对劲了。
在这个小世界，因为基因进化人们分化为六种性别，占据优势的性别又有自身独特的信息素。
信息素作为一个人身体上所携带的东西，是极为私密的。
除了亲近之人和伴侣，从来不会随便显露于人前。
当然信息素压制是个例外，而且高等级的alpha使用信息素压制，一般的alpha根本闻不到，只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而对于信息素的夸赞，和古地球时的表白没有区别。
沈妄川想通这一层，不由得怀疑自己今晚出门是不是个错误。
遇见这人就算了，结果还三番四次地说出一些奇怪的话。
他语气艰涩，只得作出干巴巴地道歉：
“抱歉，我……”
他的话没说完，旁边人就撤身过去，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让一旁的alpha心情愉悦了起来，他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
一下子又恢复之前正经的样子，让耳朵有些红的沈妄川都没反应过来。
烟也抽了，谈心嘛，也算谈了吧。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某位坏心眼撩完人的主神随手放下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临走前他的语调轻松而愉悦：
“时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住在你对面的503室，欢迎随时可以来找我。”
徒留没反应过来的沈妄川呆呆站在原地，今晚果然还是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