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周一，小雨，微冷。
再经历过两天的双休之后，今天同往常一样都是照常上班的一天，唯一的区别是宗子正在昨天晚上刻意提醒了杨清今天要穿西服。
他知道这是饭局要来了。
阿白在给兄长打领带，鉴于两人的身高差，于是杨清便坐在了沙发上，老老实实地由着女孩子摆弄。
“所以今晚是不是会晚点回来？”阿白问。
“对。”察觉到领带已经打好了，杨清便抬手握着女孩子还没放下来的小手……软软的还挺好摸。这大概就是古诗文里所讲的柔荑吧？变态似地把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感受着女孩子残留在他手上的香味，顿了一下杨清又开口：“今晚就不要等我吃饭了。”
“我……”阿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没管杨清那话。只想着他刚才那变态的行为，于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瞧。
她疑惑：“……你说如果我现在扇你一巴掌，你当如何？”
杨清：“我……”
“你会幸福得爽晕过去。”阿白自问自答。就跟她在网络上看的那些视频一样。两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排队让一个小女孩扇巴掌。
变态！
这里的人都跟他一样变态！
于是女孩子又暗戳戳地瞪了一眼他——喂！杨清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脸也涨红了。
“……什么玩意我就爽晕过去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要造谣！
“那你说嘛。我听你说。”
“……”
见他说不出来什么，女孩子又哼哼一笑，回过头去给他拿上班要用的包。很明显能从这两声笑里听出嘲讽的意味。
杨清就怒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扇我一下试试啊！”他才不会爽晕过去！
……咦？
阿白闻言就很诧异地看向他，那目光像是在看白痴：“我为什么要奖励你——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得就中你的激将法吗？”
“……”
……杨清无话可说。他只觉得他清白没有了。他的清白就是被姑娘嚷嚷嚷给坏掉的。
谁会喜欢被扇巴掌？
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变态！
这都是误解！
很快女孩子就拎着他的包再走过来了，见他坐在沙发上仍是一副郁闷的模样，她就又笑了两声，把挎包挂在他的脖子上。
“行了。”她说着，然后捧着杨清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拍拍肩膀：“你现在该去打工了。”
……非常好哄的一个男人。
因为当一个吻落在他脸上的，这货紧蹙的眉头就立刻松散开了。
他眉心微动，只是脸上还假意板着。顿了一下，杨清就说：“我不确定今晚要弄到几点。”
毕竟传统式的领导饭局不就是一堆人在那劝酒吗？喝点酒吃点饭，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况且老板喊他……
杨清也不知道宗子正的目的是不是要他挡酒，总之他已经是做好晚上烂醉如泥地归家的准备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至于他的酒量——他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以前最多和室友喝点啤酒。完全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
……真完蛋了。
杨清：“你困了就先自己睡，不要等我来了。”
“嗯。”把他送到家门口，盯着杨清离去的背影，女孩子想了想又冲他嚷道：“要是知道在哪里吃饭了你记得发个位置给我！”
“——知道了！”杨清在前头冲她摆手，示意她别再跟着出来了。
唉。
女孩子就叹了口气，隐去刚才眉宇间的开心，然后唉声叹气地回了自己房间。
上一个去赴宴会的好像还是吕布……
阿白现在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其实她刚才应该在他腰上抹一把，然后再让他走的。
……
……
到了晚上，临到下班的时候，宗子正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并且递给了杨清一个眼神。
这货就立马从工位上起身，提上自己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嗯……
宗子正瞥一眼他。
“等一会吃饭的时候你的包就不要带进去了，放在车上就行。”
“为什么？”杨清一愣，没过脑子似的，直接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但问完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地觉得他刚才的问题。
“因为你的包不好看。”跟他的西装不太搭。
杨清：“……”
果然。
他就知道。
车钥匙被递给杨清，在杨清还在发愣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要把车钥匙递给他，再然后宗子正就上了后座。
“开车。”非常有老板范。宗子正一上车后就说了这句，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啊？”杨清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哦哦。”
完蛋了完蛋了……
他第一次开车啊！杨清现在有点手忙脚乱。不要慌……好好想想当初教练是怎么教的……
左脚离合右脚刹车……
等等。
哪个是离合来着？
哎呀！老板怎么不早说他是来让杨清给他当司机的！
宗子正原本是安安静静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参加这种饭局，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不能丢。一丢就在对面老板面前就不自觉地落入下风了。
他正在找感觉……
……但他怎么会想到——他的感觉会被车子突如其来的熄火给打断呢？
宗子正猛的睁开眼睛。
当然杨清现在没空理他。他流了一滴冷汗下来，径直打开了千度开始现场教学。
“……”坐在后排的宗子正冷不丁地开口了，他很疑惑：“我记得你当初的简历写的是擅长驾驶c1c2的车辆啊！”
这也是他选杨清过来参加饭局的其中一个的原因。难不成他把他们几个人的简历记混了？难道他不会开车？
……嗯？
杨清：“……”
这话说的……
在听到宗子正说的话后，杨清低着头就下意识地抬起来了，腰也悄悄挺直……他要如何对老板开口——擅长驾驶车辆其实就只是很简单地考了一个驾驶证。正如熟练掌握Excel也只代表着能打开以及关闭word文档。
沉默了一下，杨清就开始思考解决办法：“我记得公司里还有其他人会开车……要不，我现在给您联系？”
“来不及了。”宗子正想也没想地就把这个建议否决，“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现在再联系人会很突兀。而且也没有多余的西服了。”
……不合身的西服穿着会显得很廉价的。
杨清：“……”
“你有驾驶证么？”
“我有。”
“成！”有驾驶证就代表着之前学过，现在忘了不要紧，教一教就会了。反正时间还早，他今天一定要把杨清给教会。要不然等晚上他喝了酒，谁把他送回来？
至于代驾……
他稍微有点洁癖，并不想让别人碰他的爱车。
在心底很忧愁地叹了口气，宗子正就从后座挪到副驾驶的位置了。开始勤勤恳恳地当私人教练……
唉。
北溟文化要是没了他可怎么办呐！
他真重要。
喻子礼站在高楼上透过窗户在瞧那辆飞驰而过的奔驰——虽然期间有熄火几次。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去的，但总归不影响她嘲笑他。
……这货从哪招来的那么愚蠢的司机？当然如果是他自己开的车、那就更令人招笑了。
……
宗子正与那边的老板约定好的晚餐时间是七点半。他们公司大概六点下班，这期间的路程虽然不远，但考虑到他们有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因此等到达早就预约好的饭店之后，时间就来到了七点。
还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等对面的老板来了之后，就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随意伸着脖子望了。
不知道这场饭局的最终意义是什么——杨清也没敢问。这可能涉及到商务机密。作为下属他话太多了不太好。
第一次参加这种有钱人的商务宴会，杨清原本以为场面是很盛大很震撼的，他一个穷鬼凑上去了难免露怯。就跟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但等真正地坐到了里面，他才发觉原来也不过如此。不是说他吃得起，而是指他能hold住。
装修当然是很奢华的。
但作为一个没有鉴赏水平的人也看不出具体是哪里奢华，总之一眼看上去就很贵气是了。
自进门之后，就有服务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服务态度也很恭敬。直到宗子正给杨清使了个眼色，杨清才心领神会地让在包间里服务的人都出去。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等一会等对面的老板来了再留专人服务也不迟。
但菜在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上了。第一盘菜上的就是脆皮乳鸽，有比拳头还要大的大螃蟹，蟹腿已经被剪开了，均匀美观地摆在螃蟹周围。上面有一点翠绿，目测应该是撒了小葱之类。如果不是就当他没说。
……杨清默默吞了口口水。什么时候他才能带着阿白来吃这样的饭菜呀。
中间还上了一锅汤。
就这样陆陆续续地摆满了一整桌，服务员又来上酒，酒上的是茅台——杨清暗戳戳记下了。原来有钱人也喝这玩意。
那如果他将来想请宗子正办事，就上这个酒，应该也够了吧？
“……老板。”
宗子正在盯着这一桌菜发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听见杨清叫他后他才猛的抬起头来，认真倾听：“嗯？”
“我等一会需要做什么？”
“你啊……你吃饭就完事了。这么一桌子菜，难道你没胃口么？”他说着，然后朝这一桌好酒好菜努了一下下巴。
不用想就知道这这么一堆就凭他们几个肯定是吃不完。而他也不会打包带走。既然铁定是浪费的命，那还不如趁现在多吃几口……
“不过也不要吃得太狠。”宗子正想了想又补充。毕竟对面的人很有钱。有钱人包括一些年长的人总是格外的有恶趣味——他们不愿意看现在的年轻人过得太舒服快乐了。于是总要偷偷摸摸地给他们使一点绊子，让开心的人不开心。
“偷偷吃。”宗子正说。假使他吃得太开心了，那劝酒就会劝到他头上。
“……”这个要求乍一听就让人很诧异。杨清愣了一下，也没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趁着人还没来，杨清又连忙问道：“那我待会不需要帮您挡酒吗？”
“你不能喝酒！”
“为什么？”
“你喝了酒还怎么送我回去？”
“……”
好吧……
但话说回来……如果对面的老板真的劝酒劝到了他头上，他要用什么话术才会使拒绝不显得刻意？
偌大一个包间里只有冷冷清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将近七点半的时候，门前才逐渐有了一些喧闹声。
宗子正抬起头来，目光也看向门外。
他整整西服起身。
杨清也连忙起身跟在宗子正的身后。被服务员迎着进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在这位老板身后也跟着三四个跟班。定位估计就跟杨清差不多。
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挡酒的。
就人数而言，宗子正落入下风。但就颜值而言——那肯定是他们更帅啊！
一比一平了。
“……”
自来人之后，杨清就不怎么说话了，而他的脸上也始终控制着表情，不使多余的情绪外泄。他沉默着看宗子正笑容洋溢地同对面老板握手寒暄。宗子正面上的笑容灿烂，一点也看不出在刚才私下无人的时候，他是在盯着那桌菜发愣。
热情寒暄之后，这堆有钱人就各自入座了。再就是酒桌文化上很寻常的喝酒环节——
不得不说宗子正还是有点战斗力的，至少在杨清看来是这样。他一口干下去小半杯白酒，也只耳朵红了一点点。
还说偷偷吃……
就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吃得太开心啊！
趁着宗子正笑盈盈地与对面老总搭话的瞬间，杨清悄悄地夹了一块放在他面前的蟹腿——刚才好不容易才转到他面前的！
距离开席还没过多久，对面老总就已经脸红了。那一名中年人醉眼迷离地指向了杨清，有些不清醒地说：“那位小兄弟的面前怎么没有酒？”
杨清：“……”
杨清猛的抬起头来，正当他想托口推辞的时候，宗子正又笑容灿烂地拿起对方的酒杯斟满了酒递回对方手里。
他笑着说：“他只不过是个司机而已！我不过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他这样的人，哪配与您喝酒？难道有我陪着，钱总还觉得不够吗？——喝呀！我干了，您请随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