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怒视着他不吭声。
好吧……于是杨清又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些郁闷地说:“你不愿意把你的生理期告诉我,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处理你换下来的那些……这总可以吧?”
……变态!
女孩子继续怒视着他。哪有男人整日里打听这个的?
哎……杨清很心累。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地又被误解了。他怎么就是变态了?都现代人了,情侣之间讨论这个很正常啊!
“你分明就是故意想占我便宜!”女孩子朝他大嚷。
好嘛。瞧见阿白的态度如此坚决,杨清在心里叹口气也就不再追问了。扭转她根深蒂固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慢慢来吧。
杨清:“但是你下次可以直接把你换下来的垃圾扔进厕所的垃圾桶里,不要再自己偷偷处理了。都是垃圾,没什么高低贵贱。”
阿白:“……我没有偷偷。”
杨清闻言便有些惊讶:“那难道是光明正大?”
“……”好可恶的人!女孩子已经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但好在她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因此在此时她勉强还能控制好脸上的表情不现出任何端倪。
阿白悄悄捏着拳想了想。
杨清还欲再说些什么,但他刚张了口,女孩子便很利落地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膝行着到他面前,手也搭在他的膝盖上。
啊?
杨清张大嘴愣住了。
……这是干什么?实话实说阿白已经有段时间没对他跪过了,因此她再猛然对他下跪的时候,杨清还有点惶恐。
是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你先起来再说、”杨清想把她搀起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就都彼此好好沟通一下嘛。你这是干什么?”
“不……”阿白身体往后一仰,避开了他的搀扶。与此同时女孩子的嘴角上又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一想到等会她要干什么就想笑。
“我就跪着说。”阿白道,“跪着我心安一点。”
杨清:“……”
完蛋。
听见这话杨清就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他的狐狸主子似乎是要给他捅一个让他肉痛但是又不至于破产的小篓子。于是他双眼空洞,然后悄悄把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那你快说,”杨清道。他很警惕,在努力地与跪着的阿白制造出一些距离——他现在并不想与这个坏心眼的姑娘产生一些肢体接触。谁知道这姑娘现在在心里藏着些什么坏心思呢?微微一顿,说完杨清又补充道:“早说早起。”
“是这样……”阿白把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想了想她又把头贴了上去。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我最近这两天其实心情不太好……”她说。
是吗?
杨清现在的身体浑身都紧绷了,他很警惕:“可是我觉得你这两天挺开心的啊!”
阿白就忽的抬头瞪了他一眼。
……杨清不敢说话了。
“你实话实说,觉得我这两天表现的怎么样?”阿白问。
呃……
实话实说……
她既然提了这四个字,那杨清就有点纠结他是真的应该实话实说还是要往下顺着阿白的话说她这两天过得十分伤心了。
但女孩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因此这姑娘就抬起头来十分好脾气地冲他笑了笑:“你实话实说就可以了,我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女朋友说的她不会生气的这种话真的还能相信吗?
杨清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我就感觉你这两天挺欠的。”他说。
阿白就歪头:“那你对于我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我……
杨清看她一眼。他刚准备开口,阿白就提醒道:“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就是你欠得我想抽你。”扒了小萝莉的裤子打屁股!这熊孩子要上房揭瓦啦!杨清原本以为他这话冒出来会遭受到小萝莉捏起来的铁拳挨一顿毒打的,但没想到阿白只是梗着脖子愣愣地望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抽呢?”
“啊?”杨清一愣。他眨眨眼睛,被小姑娘整的凌乱了。
她要不要听听她自己在讲什么??
不对不对!杨清猛的从美人陷阱里反应过来,他还是觉得是阿白在给他下套。他把刚才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地捋捋,警惕地问她:“……因为我没抽你,所以你伤心?”
……大白天的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么羞耻的问题,饶是杨清这么变态他都有点绷不住了。还是小姑娘当初一逗就脸红的样子好玩。
“不是啊!”阿白说,“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想被抽。然后你没抽我就更不开心了。”
……这是什么道理?杨清的脸色变得很古怪。他喜欢被小萝莉打还能归结于情趣问题喜欢被她奖励。但同样的爱好放到阿白身上……
杨清觉得这世界有些魔幻。
他挠挠头:“你还有这癖好?”
……这叫什么话。女孩子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现在应该是有一点羞赧。于是阿白便梗着脖子有些委屈地冲他嚷:“我怎么知道?是你上次……我觉得很舒服啊!”
她指的是上次杨清色心大发动手打她屁股那回。但阿白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可能她就是单纯地缺管教,太久没被阿父用棍子打了所以有点皮痒。
杨清:“……”
……不是!她在讲什么?这种事她怎么还能上瘾呢?杨清顿时便有些吃惊,又觉得有些头痒——挠挠头。难道他是要长脑子了?再看看他俩这一跪一坐的站位,杨清心里头升起的违和感就更加强烈了。
总觉得天大的好事应该不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但杨清沉默了一会,他盯着阿白也看了一会。女孩子跪着抬起头,用恳求的眼神望向他——清哥!请成全我吧!
“……所以你现在是在跪着求我给你抽一顿吗?”杨清很艰难地问。
“不是啊!”阿白说。
“……”
“抽我一顿这是对你的奖励啊!你又不会拒绝,我为什么要跪着求你?”
“那你现在是……”杨清心里头隐隐升起来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我刚才不是说我更伤心了吗?”
“……嗯、然后呢?”
“我的难过升级了,那哄我开心的方法自然也得跟着升一级,然后为了哄我开心,清哥你要不然脱了衣服让我打一顿吧!”铺垫那么久阿白终于把燕国末端的匕首给亮出来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
倒反天罡!
杨清:“……”
走走!
难怪她她要跪着说。杨清一听见她的请求就没什么再听下去的欲望了。果然就不能想着这姑娘憋出什么好主意来。因此这货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干脆冷酷无情地从沙发上起身,连忙滚回房间里——连跪着的阿白他都不想管了。他怕再晚一点这姑娘真要给他衣服脱光了打他。
走走!
死腿快走啊!
杨清觉得他已经走得很快了,但在他转身的时候,还是有某个不明的大型物体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小腿上。
阿白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仰头悲愤:“清哥!我真的很难过,要不然你就成全我吧!”
……完蛋。
……杨清站在这里认命地闭上眼。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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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发是很好梳的。
只需要用兄长给她买的木梳子动作十分轻柔地从发根上一梳梳到底,要是有缠绕的部分就再抓着那一点用力。这样就不会伤到头皮。将头发梳通顺后就可以分出扎麻花辫的三股发量了。
杨清在穿衣服!悲愤不已地穿衣服。
迟早会把她再揍一顿!麻溜地提着裤子的时候心里头就是这样愤怒地想!
正在梳妆的阿白透过镜子看见了杨清脸上的表情,于是女孩子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快来帮我扎头发。”她说。
“……就来。”弱小的杨清敢怒不敢言——就知道使唤他他!杨清整理好衣裳之后就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跟前全心全意地给她扎头发。
就现代发型而言,她更钟爱麻花辫。当然扎麻花辫也是需要技巧的。分出来的两股头发需要找一个角度往后旋转一会,这样编出来的辫子才会蓬松,人也会显得更加轻灵。
放在以前,杨清是万万不可能相信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懂得这个小技巧。
阿白看着他低垂下的眉眼就忍不住一笑。她故意调侃:“你当时还骗我。”
杨清编发的手一顿:“我骗你什么了?”
阿白:“你骗我说这里男子给女子梳发很正常。”
呃……
杨清嘴硬辩解:“是很正常啊!你知道托尼老师吗?他一天不知道要碰多少个女孩的头发。”
考虑到新年将至,杨清也准备在年关前的时候带她去理发店逛一逛。新年新气象嘛。也不用大剪,就小修一下,把她发梢那里分叉的发黄的剪掉就成。但鉴于有曹孟德割发代首的先例在前,因此杨清也不太清楚如果他真带着阿白去了理发店,让那里的人动了她的身体发肤,这姑娘会不会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拧断托尼老师的脖子。
“……很正常?”阿白又重新问了一遍。
“……”好吧。看着小萝莉正义的目光杨清实在是忍不住心虚,然后改口了,“如果对方的职业不是托尼老师的话,陌生男子故意碰你的头发那还是有点轻佻和暧昧的。”
“哼!”她就知道!
“但当时我俩真的挺正常,”杨清说,“你不会我教你,你不能说我轻浮的。”他当时心虚是因为阿白的身份在这里。她毕竟是个古代人,一个再没有常识的人大概也会知道古代女子的头发不能随便碰。
听见他的回答阿白就笑了声,她倒是也没说什么。
“清者自清就好。”
“……”杨清觉得自己似乎被内涵了。不对!他没有被内涵!
清者自清!
微微一顿,杨清就开口问她:“阿父言辞如何?”
“说人话。”
“你爹说话是不是跟你一样伤人?”杨清怀疑她这么毒舌全是来自于老爹的遗传!
“……”
这让她怎么回答?
阿白面无表情:“你前几天不是跟他有交流吗?”老爹说话伤不伤人难道他自己没感受出来?
杨清就说:“但我们上次并没有说上几句。”
联想的恐怖一点,他怀疑阿父一直在某个角落悄悄地窥视着他!要不然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怎么不问他籍贯年龄呢?
除了阿父问的那些问题以外,让杨清最印象深刻的一幕就是他满身风雪地念了那一句什么之的什么兮的,听着就逼格满满。
至于日常生活的言辞……杨清想了解就只能问阿白了。
“他……还好啊。”女孩子想了一下。她说。
老爹在与阿白的日常生活中是不会多费唇舌的。要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他立马就扯着棍子追过去了。他深知她的品行,因此你难道还能指望就她犯的错误的这个问题,与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赛吗?
但是很奇怪……他既然那样不端正持重,发起火来也是吹胡子瞪眼。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她会在心里留下一个“温和”的印象呢?
小萝莉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了一会阿白又猛的抬起头来推了杨清一下:“你再损我!”
她说:“我说话才不伤人!”
杨清:“……”
……她原来才听出来吗?哈!愚蠢的古代人!杨清在心里嘲笑她。辫子两三下扎好,这边扎完还有另外一边。
“怎么样?”事成后杨清问她。
“唔……”阿白双手拿着两根麻花辫品鉴,侧头对着镜子找了好几个不同的角度。
“还可以。”她说。既然是他帮忙扎的,那就勉为其难地觉得他扎的十分好看吧。
瞧见女孩子在对镜孤芳自赏,于是杨清冷不丁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会再觉得自己不开心。”
“哈?”阿白一愣。
……
翌日。
到了周一,周末两天愉快的休息日就彻底结束,不管不用上班的日子有多么幸福惬意,但辛苦了半生的打工人最终也还是从幸福的幻想中抽身出来去面对冰冷严酷的现实,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岗位,去完成维持自己活着的生存大计。
上班会穷。
但是不上班就会穷死。
天气冷了,饶是杨清这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无法再准时准点地从床上起来。好在他定的闹钟一直都早,因此被闹铃吵醒后他也还能再赖几分钟。
以前他还会担心在床上眯几分钟会不会一觉睡过去睡到全勤已无,但现在他就没这种担忧了。因为他知道阿白一定会叫他。
“起床了!”
“……嗯。”杨清迷迷糊糊地应着,他懒懒地翻了个身。
“几点钟了?”他问。
阿白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三。”
“知道了。”并不算很晚,时间上还很充裕,因此杨清的内心并没有升起太急切的感觉。
“早上好。”甚至杨清现在还有心情同她打招呼。
“……早上好。”阿白觉得他今天这招呼莫名其妙的。但她也没在房间里多待。女孩子负责叫醒他之后就带上门出去了。
留点空间给他换衣服用。
他既然醒了,那时间上他应该会有分寸。应该不用她追着嚷着喊他起床……
杨清拿过手机刷了会让自己稍微清醒点。大概在床上赖了五分钟左右,这位公司的领头羊才不紧不慢地起床穿衣、然后去洗脸刷牙。从浴室里收拾收拾,出来就准备带上东西去上班的时候,紧接一个挎包就被挎在了他身上。
“给!”手上再塞两个用牛皮纸装着的大包子,“牛肉馅的。你带着路上吃。”阿白说。
呃……
杨清看着手上拿着的包子发愣:“这是你一大早起来包的?”
“没有一大早。包个包子而已,并不算麻烦。”她一次性了包很多。今天给他吃新鲜的刚出锅的,再过几天就该轮到他吃速冻了的。但女孩子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还抬眼意味不明地冲他笑了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杨清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含泪咬一口肉包子。肉馅的油从里面沁了出来,映在包子皮上。但杨清就喜欢这种,看着就觉得食欲大开。
“你问。”此时阿白还很单纯,完全没想到杨清接下来就问什么问题。
杨清:“今天你的月信来了吗?”
阿白:“……”
神经病!拿着包子的杨清被阿白连人带包的一起扔到门外了!大早上的他就问这么变态的问题!死变态!
滚!
赶紧出门打工去!
但在大街上感受着秋风萧瑟的杨清就觉得很无辜——难道他问的有什么问题吗?她既然不肯告诉他她的生理日期是什么时候,但只要他每天早晨都想这样问一遍,一个月三十天,总有一天他能撞到的吧?
唉。
想到阿白杨清很忧愁地叹了口气,人生艰难呀。
……
步行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杨清手上的包子也吃完了。公司的早到户除他和宗子正之外,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人。作为这位老板的专职司机,喻子礼已经厚颜无耻的把他的爱车钥匙抢了过来,又负责他每日往返于公司的来去接送。
杨清在公司门口打卡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男声女声的吵嚷声。那两人似乎正在吵架。
宗子正在扫地。
喻子礼就端坐在一旁嘲笑他:“小宗总的公司难道已经穷到请不起保洁了吗?”
宗子正懒得理她。跟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没什么好说的。小宗总的内心还在为他逝去的爱车而感到悲愤,因此当喻子礼开口嘲笑他的时候,宗子正也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她:“喻小姐嘴下积德。现在在这穷公司也是你的。”
“……呵。我要是早知道你这这么穷,我就不来了。”
“不来正好!把你辞了,拿请你的工资去请、”宗子正不说话了,因为他余光瞟见了站在门口的杨清。
喻子礼愣了一下,于是她的目光也跟着宗子正往门那边望去。
杨清在纠结。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应不应该进公司。要是进了他明天不会因为左脚压进老板办公室大门而被开除吧?
“……我现在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他问。
“不啊!”宗子正下意识就答,“你来的正是时候!”
呸!
在意识到他这话说得有点歧义之后,宗子正又补充:“我的意思是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点事交代你。”
他说完又悄悄瞪了喻子礼一眼——有人的时候就是正式在公司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公私分明。私下里喊他小宗总也就罢了,在公司里要叫他老板!人前得给他几分薄面,不准乱说话。
眼神警告完她之后,宗子正就把杨清带到自己办公室与他谈公司的事。
总得来说,那场酒局虽然度过得十分艰难,但如果以宗子正视角来看,那场酒局毫无疑问还是办得相当成功的。至少那位钱老板在没过几天之后就吩咐财务给他打了一大笔钱。
钱有了。
那么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出游戏了。正好杨清之前不是又出了一个策划案吗,甚至里面连预算金额都写得十分详细。
那就按这个预算努力开干吧!
嫡长女目前运营状况良好,因此它现在并不需要太多人管理,只需要稍微留几个人负责这个项目的日常维护以及后续的活动更新就行。这个任务很简单,公司里那几个实习生稍微教教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上手了。
正好剩下的那些老人可以发动起来去开发新的游戏,既然是杨清的策划案,那就还是他牵头。之前招的那批人这会不就派上用场了?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加入到这个项目里面,经过一阵高强度的学习之后,他们也就被锻炼出来了。
——北溟文化!运转起来吧!
宗子正的鸡血打得十足,杨清也非常吃这套!他重重点了头,接下了这个担子:“我一定会不负众望的!”
赚钱!
赚钱!
他要赚大钱!
杨清斗志昂扬地出去了!一出去他就看见喻子礼在她刚才和老板聊天的地方盯着宗子正随手放在一旁的扫帚发愣。
如果在外面她要给他几分薄面的话,那这地应该是她扫,还是等宗子正出来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