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以后两人就专心收拾回家的行李。那些衣服玩偶什么的,通通带走。
虽然在山西这边买的礼物很多,但最后带走的时候实际上也就只多了一平遥牛肉、一点零食、一个装了各类金饰银饰的首饰盒,一个在古城里买的六合泰枕、一小盒具有古城特色的冰箱贴。
枕头是给奶奶带的——想不出能给老人家买什么礼物,过年的新衣服老杨他们肯定会给老太太买的,吃得……他妈肯定也会买的!所以他们还是决定给老太太带个枕头,希望她能夜晚好眠。
至于冰箱贴,那当然是给阿乔带的了。
鉴于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礼物送贵了也不太合适。这次就先买些小物件送给她,代表着她心里始终记挂着她[狗头玫瑰]。等阿乔来幸阳找她玩的时候她再给她送一点他们幸阳当地的特产好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其它东西包括给老杨带的那坛酒都让快递小哥带走了……除夕将至,也幸好顺风快递还没有停运。他们是今天上午寄的快递,离除夕就只剩一天。希望小哥努努力能在明天送到吧。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躺上床阿白就迫不及待地去给喻子礼发消息了。
「姐姐。」
「我跟杨清现在在山西玩,然后在那边给你买了点礼物。全都寄到姐夫那边去了。」
——不是说他们已经领证了吗?那就是法律意义的结婚了。所以阿白下意识地就以为这俩人现在应该在一块。
「寄了点小零食还有牛肉什么的。另外我还有单独的礼物要送给你。姐夫跟你讲了吗?我们约了这个月的26号。到时候我再亲自送给你。」
“……”
……这个点喻子礼其实已经准备睡觉了。但她的手机一直叮咚响个不停。阿白的消息就这样一条一条地往下弹出来。
喻子礼看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
啊……
她应该怎么对那个小女孩解释她26号的时候不会出现在那张餐桌上呢?隔了好一会喻子礼才给她回复。
「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女人问。
「方便。」阿白回复着,然后又眯着眼睛警惕地瞟了旁边的杨清一眼。只要这个人不乱捣乱,她当然方便!
……然后杨清就不高兴了。他注意到了女孩子的眼神,他震惊道:“你怎么突然鬼鬼祟祟地看我一眼?”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阿白扯着嗓子大声跟他嚷一句,下一秒喻子礼的电话就打来了。来电铃响起,于是女孩子也微微一顿,收敛了刚才的语气。她警告似地瞪了杨清两眼,这才清了清嗓子接听喻子礼的电话,嗓音甜腻:“喂——喻姐姐。哦你说,我在听。”
杨清:“……”
……杨清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好了。这难道就是光速变脸吗?
另一边纠结犹豫的女人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无意识地起床并走到了窗前。喻子礼目光凝视着这座在深夜也依旧繁华的大都城。她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是这样……我辞职了。”
“……?”辞职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喻子礼道:“今年下半年的时候,我爸妈就跟我打过一通电话,希望我能回来帮家里忙……”
“……你应该能明白吧?”喻子礼说得很是心虚,“所以我这几年应该就留在京市,大概不会再来幸阳了。”
……是这样吗?
阿白又无可避免地陷入一阵沉默。就连旁边的杨清都察觉到了小女孩的状态不对。他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捏着阿白的手小声地对她比着口型。
怎么了?
……没事。女孩子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虽然如此,但杨清目光中的担忧并没有减轻几分。阿白没想到会从喻子礼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件事。她张口想问些什么——
一座城市。一座收获了爱情与友情的城市,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呢?
她有些讶异。沉默的同时又发觉杨清在一直捏她的手。于是她又看了杨清一眼,忽的想起来好像杨清也对她说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烦恼。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大概这些人也都习惯了自己与亲朋好友相隔天涯海角吧。
毕竟杨清也说过、离别才是常态。
女孩子沉默了会,又很小声地问她:“那姐夫呢——姐夫也跟着你一起留在那边?”
“不啊。他也有自己的事。”聊到宗子正的时候女人倒是放松了些,她叹了口气说:“他应该也还是继续留在他的北溟公司吧。但说实话他对未来具体是如何规划的我也确实是还不十分清楚。我们约定好了不插手对方的工作。”
“……你们的关系真复杂。”阿白强颜欢笑地揶揄了对方一句。
“其实也还好。”女人说,“我们之间涉及到的太多了。但只要我跟他相处的时候尽量不提那些事,这样我们的关系就很纯粹了。”
“——倒是你。”喻子礼说着又笑了两声,把话题扯到阿白身上,对她讲,“结婚是好事。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从前是怎样以后就还是怎样——你跟杨清现在应该不着急要小孩吧?”
考虑到阿白说她要考大学,那么猜也能猜到他们两个肯定是暂时还没有规划怀孕生子的事的。况且……她知道阿白的真实年龄。要是没过几个月就传出来阿白怀孕的消息,那她就只能……
“没呢。”女孩子及时开口的一句话打断了喻子礼接下来的联想。阿白耳尖红了,“我还要考大学呢。我们……还没那么快。”
“……也是。”女人道。她在房间里无意识地行走,觉得站在窗边太冷,于是没一会就又窝床上去了。她打了哈欠,把手机放在一旁,眯着眼睛继续说:“虽然我人不在幸阳了,但我们还是朋友。你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可以跟我讲……”
她大概是有些困了,于是说话的声音也越变得越来越低。女人迷迷糊糊地开口:“有什么难题,你就给我打电话……”
……别把自己弄得像没退路一样。
阿白仍然在耐心等着喻子礼的下一句,但她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于是有一个念头很突然地就在她脑海中冒出来……阿白想了想,然后就压低声音喊了她一两声。
“姐姐……”
“喻姐姐……”
“……”
……好吧她睡着了。阿白先挂了电话,又在手机上给喻子礼发了条消息。
——晚安。
“怎么了?”杨清等阿白放下手机之后才敢提高音量用正常的嗓门声音开口问她。
“……没事。”阿白依旧是摇了摇头,就着杨清的手臂躺下。她把杨清的胳膊当枕头,侧身面对着杨清怀里,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又有些困怠地开口,“喻姐姐说她明年就留在京市,不回来了。”
“……啊。”这也很正常。杨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想了想,说:“估摸是回家继承家产了吧。”
“嗯……”阿白觉得现在她自己也有些困了。但她仍然想跟杨清聊会天。阿白大脑迟钝地运转了一会,过了会,她说:“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朋友……”
“朋友啊……”提到朋友杨清的思绪就又忍不住地被勾到从前。
一个人正常结交朋友的途径就那么几种——一是发小,二是同学,三是网友,四是同事。
……很可惜的是杨清没有发小。
至于第三种……杨清只会在打游戏的时候去认识网友。但他现在工作越来越忙,就算是去打游戏,那也不是为了去玩,而是冲着考察去的。
第四种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在职场内认识的大部分人,那都是工作关系而非朋友关系。
“……我原来是有几个朋友。”杨清说。
“然后呢……”
“原来高中认识了几个。后面高考结束以后我们就再没什么联系了。时间过去太久了,所以到现在你就是让我去想他们的名字,我也想不起来几个。”
“……”
“然后就是我的大学同学。准确来说是我的大学室友——因为大学的生活模式同高中的不太一样,大学就是……你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宿舍,只有有课的时候你才会提前十分钟抱着你的书去教室。教室也是很多班级的那种,几个班挤在一个大教室内一起上同一节课。座位也是不固定的。所以大部分都会选择与自己的室友坐在一起。一坐坐一排……”
然后各自玩手机干自己的事。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一起组队打游戏的……
杨清回忆起那段轻松愉快的时光,嘴角都不自觉地挂着一抹笑。那时候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每天只用考虑中午以及晚上吃什么。只有到快期末的时候才会偶尔分出一点时间发愁期末考试要怎么办……
杨清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然后也慢慢地在床上躺了下来。他亲吻小女孩的额头,当然阿白也是没什么反应。对于杨清的她只是眼皮颤了颤,以表示她还没进入深度睡眠,还能听清楚杨清的话。
杨清轻笑了两声,一边伸手拢拢女孩子额前的碎发,一边降低声音继续跟她讲。
“……可以说我大学时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室友一起度过的。所以我们的关系也很好。后面就是毕业实习。我有两个室友在深市,另外一个则去了京都。他们的工作好像都挺忙的,一开始大家还能在群里闲聊两句,后面就是越来越忙。于是群里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冷寂。”
“等到毕业答辩的时候,我当时是很想拉他们叙叙旧的。但他们没聊几句就说要赶火车走了。”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人这一生就好像不断向前驶去的列车。一路上上下下,总有人会进站然后跟你成为最好的朋友。
运气好会有人跟你一起走到终点站,运气不好也许他们只乘了一站就会松开你的手然后独自走下列车。于他们而言,那也是他们自己的终点站。
所以不要难过,渐行渐远才是我们人生的常态。只是回想以前起来,杨清难免觉得有几分遗憾罢了……
“……晚安。”杨清又亲了一下她。
次日一大早,两人等出门吃过了早餐以后才回酒店打算退房。
虽然回去的时候东西比来的时候多多了,但狼狈也就狼狈那么一小会——他跟老爹说了到站时间。考虑到两人行李很多,他们就不坐客车回家了,直接让老爹到火车站来接他们吧。
顺便帮忙拿行李。
喻子礼早起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她昨天睡着了,但她还记得她跟阿白打了电话……
聊天界面切到阿白那边。
好吧她没说什么,对方只跟她说了一句晚安。再看宗子正——
哈!
对方昨天晚上竟然也给她打了电话。但很惋惜的是电话被阿白占了,于是宗子正那边就显示“忙线中”。
然后宗子正就又问了她一句。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没有等到回复的。因为喻子礼记得她电话打着打着就睡着了。
……没多想,喻子礼打字回复,「你是问昨晚还是问现在?」
宗子正秒回:「我都想问。」
喻子礼:「昨晚在跟阿白打电话。她跟我说了礼物的事……嗯?她把我的礼物一起寄给你了?」
宗子正:「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也就是为了这个,这两天跟着我爸在外面参加了几个应酬,昨天晚上忙完了回来正准备跟你说来着。」
宗子正:「既然那姑娘跟你讲了我就不继续跟你说了。等东西寄过来……你看看我是要给你寄过去还是就放在我这边。」
喻子礼想了一下说:「还是就放在你那边吧。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我还是要回来找你的。」
宗子正:「oK。」
宗子正:「那现在你在做什么?」
喻子礼:「现在?」
喻子礼:「现在我刚睡醒,兴致来了正打算自——」
喻子礼:「你要看吗?」
宗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