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惨白光芒的探照灯下,如同海底巨兽的触手一般的根茎在空中飞舞着,士兵中则立毙,转化为嗜血的丧尸。
集中枪炮与之对抗,可这些根茎无比灵活,枪械击中无法击断,炮过之处仅仅能断数根。
无比密集的根茎沿着阵地前沿钻入战壕和防暴墙内,很多士兵忙于射击远处的丧尸,时不时就有士兵伤亡。
“团长先生,我们这里不太守得住了,喷火器都打光了燃油,我们无法限制眼前这些带着触手的怪物了。”
“别担心,我已经把你们坐标发给了空军,一会儿轰炸机会投掷燃烧弹,你再撑一会儿。”
“呵,团长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东西要杀死其本体才行,钻地弹已经炸了不知道多少轮了,鬼知道那些本体在哪里。”
田中尉心中浮起了一丝悲凉,缓缓道:
“那么洛夫中校,你和我联系这一通,是为了什么呢?”
“哦,首先是向你说声感谢,千里之外赶来,都没有好好喝一顿,委屈你了,其次是向你告个别,虽然找你这个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告别有些奇怪……”
“别这么说,我们能赢得!”
“你能赢!你必须得赢!东国来的达瓦里希,我的亲人几乎全都在这场灾难中丧生了,只有个女儿,她就在你身后的哈巴斯克城里,哎!还没介绍你们好好地认识,我就要和你告别了,请你一定不要让这些丧尸进城一步!”
“我……”
“拜托你了!达瓦里希!荣耀属于罗刹和东国!”
……
两个小时后,洛夫所在的防线失陷,罗刹国空军和导弹部队将防线彻底夷为平地,只能看见漫天的大火,士兵临死前的哀嚎和痛苦一概听不见。
当晚凌晨两点二十四分,又一道防线被突破,组织部队抢攻无果后,防线指挥官自杀殉国,防线再一次被夷为平地。
“只剩眼前这一道城外防线了!准备战斗吧!”
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打得十分艰苦,很多未经过多战斗的新兵见丧尸浑身是火、面目狰狞地冲来,还带着凄厉的叫声和贪婪的笑声,纷纷大叫着:
“这些是打不死的魔鬼!快跑啊!”
可罗刹国的传统从来都是后退者格杀勿论,见这些士兵溃退,城墙下,督战队手里的重机枪倾泻出子弹,将他们嘴里所谓的“懦夫”全部杀死……
“团长,你看!”
还在紧张地关注面前战局的田中尉被朱慈焱拉过,转头一看,见一队罗刹国的武装人员驱赶着一群身穿平民防护服的人正走上城墙。
“同志,你们这是干吗?”
“总统的命令!所有的市民只要还能动!全部上城墙御敌!杀丧尸!”
“可他们是平民啊!怎么能让他们上呢?”
“我只是奉命行事!这四百个是给您的!团长!”
田中尉看了看这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人群,他们之中有老人、孩子,还有饿得双眼发红的妇女,有几个妇女看起来还有些残疾。
“这!我自己有兵!不需要他们,残疾的你也抓来干吗?”
田中尉有些愤怒,可眼前的武装人员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打开了一个个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老式的自动步枪和子弹。
“团长先生,你要知道!如果守住了这座城,他们才有活路,我们这是给他们一个为自己而战的机会!”
……
防线渐渐松动,各式武器发射和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地听不见了说话的声音。
田中尉送走了武装人员,让朱慈焱把那几百市民安置在自己的身后,叫了两个小战士看守着。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仗打完了送你们回去!没有命令不允许上前!别自己找死!”
也不管这些平民有没听懂,田中尉火速将重机枪固定在城楼上,各式的机炮和喷火武器也已经就位……
“开火!”
随着田中尉的一声令下,丧尸和东国军队这对老对手开始接战,子弹和连续发射的炮弹将空地上的丧尸打得粉碎,丧尸的推进显得异常困难。
也是罗刹军队中也有能人,结冰的城墙没有任何抓握的地方,湿滑不堪也无处借力,偶尔有几只丧尸艰难地突破了交叉火力网冲到城墙下却也是望城兴叹。
天空中的东国飞机不断投掷钻地弹和白磷弹轰炸着尸潮的后部,就连防线遗留下的钢铁物质都在燃烧,弹道在军人的头顶呼啸,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丧尸的毁灭速度是惊人的,如果从数字上来看,这是一场人类对丧尸的屠杀,就在刚刚的一瞬,城墙下就堆满了还在蠕动的丧尸躯体。
田中尉一边打,一边命令士兵投掷燃烧弹,引燃的尸堆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团长!是总统!”
在朱慈焱的惊呼下,田中尉猛然回头,见西装革履的罗刹国总统慢慢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在他的周围,是一队全副武装,高大威猛的武装人员。
“总统护卫队的队员们!你们也上去战斗!”
田中尉见状,连忙大喊道:
“总统先生!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
总统满脸威严,走到田中尉身边,看着远处还在向前涌来的尸群道:
“我是一国总统,人民和士兵看见我就不会后退!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直到胜利!”
田中尉没有任何肃然起敬的情绪,只觉得对方有些玩笑。
来不及多劝解,那堆平民中突然冲出了七八个人,中有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把锈迹斑斑的刀具,其余人拿着手里的AK对着身前的军人就开始疯狂扫射,他们嘴里喊着:
“净化!总统也需要净化!”
“罗刹国纯洁万岁!乌拉!”
……
事发突然,军人们忙于对抗丧尸,总统听到喊声,正诧异地转头看时,那几人已经冲到眼前。
田中尉眼疾手快,弃了重机枪,将总统拉到自己身后,正打算拿自己的步枪射击,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手臂。
“妈的!又是这群坏事的邪教徒!”
军队被这突然而来的奸细打倒了一片,其中不乏东国的士兵,全都在地上哀嚎。
“苏卡不列!”
“操你大爷!”
好在这帮人军事素质略差,不多时就打光了弹药,侥幸没有中弹的朱慈焱几枪将拿着刀具冲来的一人击毙,田中尉忍着剧痛一脚踹倒一个,单手摸出手枪爆头毙了。
愤怒的总统护卫队一起冲了上去,将那些突然袭击的人打成了马蜂窝。
“感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田博!总统先生,作为领袖,无需这种匹夫之勇,你快回府邸,指挥各个城墙上的部队注意平民中的奸细,这里有我们,无须您奋勇当先!”
总统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了。
那些平民很多被子弹误伤,士兵们也在极大地呼叫军医来救治自己的战友,一时间城墙上哀鸿遍野……
田中尉这忍着伤痕回头,见那些根茎已经开始沿着城墙向上爬了……
“喷火!烧!”
火油掺杂着白磷顺着城墙被倒下,随着火被点燃,整个城墙由寒冰之墙变成了烈火之墙,在被探照灯打得亮如白昼的黑夜里畸形地燃烧着。
“继续杀!不要停下!”
怒吼的士兵抬起头,不远处终于看到了合围的坦克的身影,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烈火、尸体、惨叫、嘶吼、光芒、黑暗……
血肉和钢铁一起燃烧,嘶吼和咆哮相互交织;
城墙之上,是士兵喷出熊熊烈火,城墙之下,是丧尸在挥霍自己的血肉;
坦克滚滚前进,飞机呜咽嘶鸣;
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战争,一直持续了两天。
两天后的黎明,当左臂裹着厚重绷带,右臂拿着步枪的田中尉站在已经是一片焦土的防线上时,身后城内百姓的哭声震耳欲聋。
这一战,可谓家家戴孝,户户痛哭,每个人都失去了亲人。
“据卫星情报显示,远东地区的尸潮大部已被歼灭,残留的小股尸群将由罗刹国军出击歼灭,我部任务已完成,各部队休整半日,整装返回。”
听着旅部的命令,田中尉正欲发布命令,朱慈焱跑来问道:
“团长,要进城休息一下吗?你的伤得好好静养。”
“进城?进城干吗呢?”田中尉精神恍惚地喃喃道。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城里奔跑起来。
“团长,你干嘛去?”
“他还有个女儿!”
……
到了撤退的时候,田中尉的坦克里多了一个戴着同声传译耳机的三岁小女孩,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东国军队允许田中尉带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
“玛莎。”
“你妈妈呢?”
“妈妈死了,死在罗斯科。”
“爸爸呢?”
“爸爸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