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岛,有一条主街道。平素,岛民们在此穿梭,或悠然踱步,或进行货物交易,邻里间情谊深厚,生活气息浓郁。活百态都展露于此。每到茶季,街道就成了热闹集市,人多得像潮水。两侧茶摊密密麻麻,各地茶农满心期待,带着自家用心培育的茶叶赶来,在这儿交易。眨眼间,浓郁的茶香就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欢声笑语和讨价还价声交织,奏响茶季的欢歌。
秋兰与玉珠也在这集市中。她们的茶叶品质上乘,很快就卖完了,还赚了不少钱。两人心里高兴,就去岛上最好的酒楼,悦茶楼用午膳。酒楼里人来人往,都是庆祝茶季丰收的茶农和客商。
秋兰与玉珠找了空位坐下,点了爱吃的炒虾片、拌牛肉等。秋兰见盘中虾片金黄酥脆,兴致一起,把牛肉放在虾片上,放入口中慢慢嚼着,脸上满是惬意。
玉珠吃饱了,轻轻摸着肚子对秋兰说:“姐姐,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买把剪刀。阿娘说家里那把钝了不好用。今天集市人太多,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太麻烦。我快去快回,买完在门口叫你。”秋兰含糊地应道:“行,你快点。”
玉珠走后,秋兰继续在酒楼享用美食,心里还记挂着家中娘亲,给她打包了一份牛肉饺子。吃完饭,秋兰戴上帷帽准备离开。此时的酒楼热闹非凡,宾客满座,大堂人挤人。
玉珠调皮地戴上刚买的木制山神面具,打算回去送给阿土,然后站在门口朝秋兰招手。秋兰看到后,一手提着打包的食物,一手向玉珠招手,接着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穿梭。她只顾着看玉珠,没注意就撞到了桌角。“砰”的一声,秋兰腿被撞疼,本能蹲下,边揉边说:“对不住了,几位公子,我没留意。”
木桌旁坐着三名男子。与秋兰相对的男子,目光犀利,手瞬间按在腰间佩刀上。但看到秋兰只是个慌乱的普通女子,便放松下来,松开刀柄,轻声说:“无妨。”
背对秋兰的男子,身姿端正地坐着,刚才正专注听身旁伙伴说话,对身后碰撞声没太在意,只示意伙伴停嘴。
秋兰侧身穿过人群,步履匆匆,一心只想快点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对着她的男子已经站起身来。街上人头攒动,男子追到街尾,秋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耀眼的日光令人有些晕眩,李明仪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莫非是近来追捕逃犯过于紧张,以致出现了幻觉。
阿茶与秋兰有说有笑往家走,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阿土急切呼喊:“阿茶!阿茶!”阿土哭着扑向阿茶:“他们把爹爹抓走了!”一旁嬷嬷和穆大哥的妻子满脸悲伤,穆妻哭诉:“今天下午,官兵突然来,说我家男人窝藏朝廷钦犯,就把人带走了。”秋兰皱眉说:“先别哭,我们去官署衙门看看。”
衙署内室,李明仪正和侍从秘密商议要事。突然外面嘈杂声响起,李明仪轻蹙眉头问:“为何吵闹?”衙役出去查看后回禀:“有个叫阿茶的女子带领乡民,要求放了今天天被拘押的村民,穆再聪。这村民行踪可疑,可能和朝廷通缉的慕容青弦有关。”
李明仪隐约听到女子声音,他只当是寻常闹事,想尽快平息,便冷峻地说:“带那女子进来,其他人留在外面。”
很快,两名官差押着秋兰进来。秋兰虽被押着,依然倔强。她挣扎着说:“你们无故抓人,有何依据?我们只求公正,天地可鉴,怎能容你们胡来?要带我去哪?”衙署外,村民们愤怒高喊:“不许带走阿茶姑娘!”官兵如铜墙铁壁,挡住村民怒火。
李明仪背对门坐着,面容平静如深潭。秋兰被带入内室,官差呵斥:“跪下!”秋兰眉头一皱,坚定地说:“我不知对面是谁,没见官凭印信和拘拿公文,为何要跪?况且,我犯了什么罪,要我跪?”官差忙说:“这是朝廷钦差大人。”秋兰打量后更气:“没穿官服,凭一句话就让我跪,官府行事竟然到如此荒唐的地步了吗?”
这个声音,令他魂牵梦萦,李明仪难以置信地转身。刹那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置身梦境。他的目光与秋兰交汇的瞬间,眼底仿若闪过一丝光芒,恰似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昙花。他沉声道:“阿茶,你叫阿茶?”其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但细细听来有一丝兴奋的战栗。
秋兰满脸震惊,嘴唇微张,差点失态。她强装镇定,可眼中慌乱和无措藏不住,指尖蜷缩,心中五味杂陈,往昔回忆如潮涌来,与重逢交织,让她茫然失措。
李明仪眯眼,眼神深邃压迫:“你确定你真叫阿茶?”说完,像暗夜猎豹,一步一步向秋兰逼近。
秋兰看着李明仪靠近,记忆瞬间打开。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她提着宫灯在府门口等他归来。烛火摇曳,如她忐忑的心。彼时,李明仪无视走过,她追着问:“大人为何拒我?”那时他也如此步步紧逼,让她惶恐。如今相同情境重现,过了这么久,面对他时,她依然害怕,惶恐,她双脚失控,踉跄后退。
李明仪一面向她逼近,一面冰冷地说:“此女嫌疑重大,即刻关押。”
侍卫闻言擒住秋兰双臂。秋兰扭动高喊:“李明仪,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大景律》是你修订,你也不管吗?”侍卫强行把她拖走。秋兰眼神绝望不甘,盯着李明仪。
李明仪眉头微蹙,心底情愫暗流涌动,却被意志压制。他拳头在袖中握紧,青筋凸起,深吸口气,藏起情绪,只剩冷峻威严。
夜幕下,衙署牢房寒冷潮湿。墙上油灯昏黄摇曳,似要熄灭。地面有霉味,角落老鼠乱窜。
龙颜喜在白天时一直忙于处理诸多与抓捕朝廷钦犯相关的事务。他需要协助李明仪调查疑犯的行踪线索、梳理各种情报信息,在衙署内外奔波忙碌,协调官兵行动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比如安抚被抓村民家属可能引发的骚乱等。而且,李明仪与秋兰白天的会面及冲突较为突然,龙颜喜并不知晓秋兰已被带到李明仪面前。直到此刻,他完成了手头一系列紧急且重要的任务后,才得以知晓秋兰的情况,赶忙前来。
龙颜喜见秋兰难掩激动:“夫人,一年不见,你可安好?”
秋兰看着他真诚的脸,顿了顿说:“还行,只是我的邻居无辜被抓。”秋兰眼中满是忧虑。龙颜喜扶她起身说:“先把你邻人的事放一放,我带你去找大人。”
秋兰整理思绪问:“李明仪为何来此?”
龙颜喜愣了下说:“抓人。”
秋兰追问:“抓谁?”
龙颜喜叹气:“朝廷钦犯。”
秋兰心里一动,想到百姓传言的武将谋反事,猜测是否是慕容青弦,咬唇不语。
秋兰随龙颜喜进屋。屋内烛火昏暗,雕花桌椅和旧字画隐约可见。李明仪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拨弄檀木珠串,看着秋兰说:“坐。”秋兰忐忑坐下,感觉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她因劳作肤色变小麦色,未施脂粉,却有质朴生机如同一棵散发茶香的树。
李明仪看似平静,盯着秋兰,压抑的情感如困兽欲出。许久后,他幽幽开口,声音低沉难辨情绪:“想不到啊,秋兰,兜兜转转 ,你又回到了我身边。”
他起身走来,蹲在秋兰面前说:“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聋?”眼神有期待有愤怒。
秋兰不习惯他突然的靠近,偏头回避。李明仪捧起她脸让她对视:“我说过喜欢你,你为何还是要逃?”
秋兰沉默着,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哦,我知道,你爱慕容青弦。”他自顾自的说着。
“你发烧那次,喊的都是他的名字。”他低语,眼神落寞且哀伤。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他松开了她。
秋兰迟疑起身,想起被抓的邻居,她忙说:“被抓的村民怎么办?他是我邻居,我能作证他是好人,与钦犯无关,放了他吧,他孩子还小。”
李明仪看了眼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官府会查,清白自会放他。”
“只是……”秋兰欲言又止。
李明仪心底盼她快走,不然怕自己不会再有放她走的决心。
“那……”秋兰话未说完,李明仪猛地揽她入怀亲吻。他太思念她,而秋兰本想问能否让家人带阿土探监。
秋兰惊愕地推开他,用手背擦着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李明仪目光狠厉:“我让你走,你不走,那么此刻休想再逃!”
“你说过不勉强我!”秋兰愤然。
李明仪冷笑:“我说喜欢你,你装聋作哑,装傻充愣;说不勉强,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陪我一晚,明天放你走。听话,今天晚上,我不想威胁你。”他蹭着她的滑腻的肌肤 她的脸颊喃喃低语。
秋兰推拒着的手无力,觉得这就是威胁。他抱她走向床榻,脱下她得鞋袜,她闭眼不敢动,但他未逾矩,只是抱着和衣而卧,嗅着她气息。
她身上桂花香味清淡,有山野清新,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嗅着她的味道。
“怎么办,秋兰?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再喜欢你,或者说没那么喜欢?”李明仪的话让秋兰震惊,如此狠辣的一个人此刻竟如此无助。
他等不来回答,翻过她的身体,再吻。见她哭,他停了下来,双手撑着,看着她哀伤的脸,抬手摩挲她的脸和发,珍视地吻她的额头、眼睛、睫毛、鼻尖、最后他挑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唇,再环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秋兰任他摆布,盼他守信,他亦克制未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李明仪夜里侧卧,环在她腰肢上的手触到了她裸露的肌肤,心下有点慌,轻轻拉下她上滑的衣衫遮好再将温热的掌心覆上。
因连日追踪钦犯疲惫,沉醉她的香气,不久便沉沉睡去。他奇怪男人为何执着私密之事,对他而言,拥秋兰安睡是最好慰藉。并非无生理欲念,只是此刻相拥便是所求。秋兰紧绷身体不敢动,怕他越界。他却意外睡得香甜。
李明仪起身时纠结不舍,像被无形力量拉扯,握住秋兰手腕挣扎。他知不应沉迷温柔乡,可美人在侧,似懂“从此君王不早朝”心境,无起床动力。他攥着她手腕摩挲,头蹭颈窝,嗅她芬芳,沉浸温存不愿离开。
李明仪眷恋地说:“与我吃早饭,今夜再来陪我。”秋兰语塞反驳:“你昨夜答应今早放我。”李明仪不在意地笑:“你再陪一晚,我让你邻居家人探监。”秋兰惊愕瞪大眼:“交换?这也可以交换?李明仪镇定回应:“我自有分寸。”秋兰无奈茫然,觉得他的行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