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套好了马车,装好了行囊。
王樟延一声令下,他驾马即刻开拔。
两个侍卫,三车货物。
轻装简行。
“此次前行,要深入胡地。”
“你是经商的虞姑娘,我是虞家的管家。”
“我们卖的是全凉州独一份的香料、香露。”
“你负责和胡人谈买卖,赚钱。”
“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看,也不要问。”
王樟延细细嘱咐道,瞧着长欢头扭在一边。
不由地重复道:“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长欢还在气头上,半分眼色也不想给他。
王樟延无奈,坐近几分,晃了晃她的衣袖。
“听到了没有。”
长欢冷漠地挪开,心中不免腹诽:
你都安排好了,还问自己作甚?
王樟延见状,耐心哄道:
“莫要生气了,一会带你去吃些特色。”
长欢只当他说话是耳旁风,只听不入。
王樟延拿她也没办法。
可又不想二人关系一直这样冷淡。
长臂一揽,将人圈进怀中。
这一动作给长欢吓了一跳。
那日王樟延赤膊抢人的场面,到底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长欢恨不得撒腿就跑,奈何车内狭小。
她被王樟延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人对巧取豪夺,可谓得心应手。”
王樟延也不管她的冷嘲热讽。
淡定回道:“我一向如此。”
王樟延剥好葡萄,递给长欢。
“呐,先前你最爱吃的。”
长欢心里冷哼一声,硬是没接。
王樟延也不放弃,“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要他喂的话,就不一定怎么喂了。
长欢这才识趣地伸手接过去。
再甜的葡萄,此刻也是食不知味。
长欢轻轻掀开车帘,入目皆是荒凉的戈壁。
车队一直在向西北方向行进,估摸着也该到陇西县。
他应该要隐瞒身份,此次只一左一右两个侍卫。
不知暗处还有没有人手接应。
思虑间,一阵沙尘扑面而来。
呛得她一阵咳嗽,赶紧手忙脚乱地关上车帘。
“浅浅,是在想怎么逃回去吗?”
长欢重重叹气,又被他猜中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样,少不得被看透。
王樟延也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外面可是人迹罕至,凭你,可回不去安定。”
搞不好,半路就得喂了野狼。
长欢很识时务,弃了逃跑的想法。
紧张地咽了咽,长欢也趁机询问起麦山石窟坍塌一案。
“大人能安心西行,想必麦山石窟一案已查清了吧。”
王樟延刚才还算轻松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你是想问,陆远青什么时候能出狱吧?”
长欢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只要提到陆远青。
他定然要发飙的。
心里腹诽:这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
王樟延瞧她一副乖觉的模样。
冷哼道:“放心吧,算算时辰,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溢香坊了。”
“真的?”
长欢不由地面上一喜,然后急忙低头掩饰。
可惜这抹喜色,早就被一直盯着她的王樟延尽收眼底。
“你终于高兴了。”
短短一句话,王樟延说得像是咬牙切齿。
长欢假意听不出,“与我有什么关系,清者自清。”
本来陆远青就无罪。
王樟延好像听到了稀世笑话:
“呵,陆大官人本事可大得很,一般人可动不了他。”
所以是陆远青的保护伞,出面保住了他?
一个猜想,在长欢心间徐徐升起。
也许,陆远青,当真没那么清白。
长欢还想从王樟延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轻声唤了句:“大人?”
结果王樟延,充耳不闻。
本就不想听到陆远青的名字,此刻自然也不愿意多透露。
“王大人,是何人保住......”
她想知道什么,王樟延偏也不回,只当长欢是空气。
算是一种小报复。
两个回合过后,王樟延淡淡地开口。
“这里哪来的大人?”
长欢吃瘪。
好啊,这没什么大人最好了。
长欢突然想起刚才的两个侍卫。
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刻薄。
“王管家就带两个侍卫,是想和我去送死吗?”
长欢专门挑他的错处。
是他要扮成管家的,自己这称呼也没什么问题。
王樟延也不生气:“生亦同衾,死亦同穴,不好吗?”
“哼”长欢瞪了他一眼:
“好,死个百八十次的,看你还笑得出来。”
王樟延进入角色也快,忙劝告:“姑娘慎言。”
虽是下位者的语气,但语意可是高高在上。
长欢撇着嘴,白了他一眼。
“我堂堂一家之主,话都不能说。”
王樟延觉得十分有趣,紧了紧手臂:
低声轻语,气息像羽毛一样拂过长欢耳后:
“自然能说,留着晚上慢慢说。”
长欢倏地就涨红了脸:“你!”
不知廉耻。
王樟延一脸无辜,仿佛在说:我怎么了?
长欢气鼓鼓地扭头:“我不去了,看你这戏怎么演。”
边说着,就要下车。
丝毫不害怕,独身在这里,被野狼叼走。
王樟延知她故意使性子。
这样生动的神色,不常见,倒觉得十分有趣。
又将人拉扯回来:“好浅浅,就当帮我一次。”
又哄又骗的话语,让长欢想起那天。
他赤裸着上身、吻自己时的语气,如出一辙。
长欢怕被他看穿,坚决道:“不帮。”
“真不帮?”
他探头挑眉,来看她的神色,话中带了一点高深莫测。
好像长欢要是不帮,他就不一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话已至此,长欢虽然防备他,却也不能落了气势。
“帮你也可以。”
她扯下王樟延的大手,端正神色道:
“帮完我们两清,我在我的凉州,你回你的京都,少来缠着我。”
长欢明显是在借机讨价还价。
“那不行,你这次帮完我,我就欠你两次了......”
他狡黠地一笑:“我得补偿你,还给你。”
哪来的厚颜无耻之人!
长欢也不作挣扎,挪了挪位置,在一旁生闷气。
他却巴巴地凑上来。
“一时半会还不完,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长欢蹙眉推开他,仿佛听到了绝世笑话。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樟延,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夺舍了。
毫不留情面:“王管家,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