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灵回府后,立即洗漱了一番,沈明德不放心,又请了大夫前来看诊。
景王一同守在了门外,“江大人,多谢。”
江亦行微一颔首,躬了躬身,“不敢,这是下官的职责。”
落落从外进来,朝着景王和江亦行全了礼数,也站到一旁静静的等着。
江亦行用余光看了几眼,此时的落落已经换掉了那身被血污了的衣裳,一袭月白色衣裙将整个人衬得清丽脱俗!
人是落落救下的,但为了沈桑灵的名节,她必须是大理寺救回来的,贼人已经被捕,沈桑灵是完好无缺地带回来的。
江亦行转眸望着落落,恰巧与落落的视线相碰,微一勾唇,道了句,
“落落姑娘,可否移步去趟大理寺?”
墨川惊诧,大人这是搞什么鬼?怎么能当众……
“绑沈二小姐的人,我想请姑娘认认。”
江亦行上前一步,做出一个侧身引路的姿势。
墨川轻轻舒了口气,这大人惯喜欢话说一半,这真的很讨厌!
同样觉得讨厌的人还有落落,她从不畏惧于有一天自己的身份和所做之事暴露,只是江亦行这种戏谑的味道太重,让人反感。
她冷冷地睨了江亦行一眼,跟一旁的林贵交代了一句,“林伯,告诉白芷,我很快回来。”
江亦行唇角的弧度加深,她这是生气了?
出了府门,墨川有些为难地道,“大人,我们是不是找沈府要辆马车?”
他们今日是骑马来的,可眼下多了个女子,似乎不太好,其实大人的心思他实在猜不透,让落落姑娘认人是什么逻辑?
江亦行侧头看着落落,眸光温柔如斯,“姑娘可愿意走走?”
落落径直抬步向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人无聊得很!
她看不穿这个人的心思,也不想费神。 在落落眼里,这个人太深沉,也太温柔,像越娘的银蛇,平日里,柔顺乖巧得人畜无害,实则是天底下最毒且最有攻击性的冷血动物。
没错,他应该和银蛇是一类的!
毒物!到现在,她的内力不过才恢复到了六成。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街道的灯火再一次燃起。
他们就这样闲庭信步地走在街上,行至千香楼,落落顿下足,淡淡地道了句,
“我饿了,我想大人也并没有真想让我去大理寺。”
话落,也不等江亦行开口,她就转头进了千香楼。
江亦行扬唇一笑,紧跟其后,淡淡地对身后的墨川道,
“让掌柜按平日里,沈二小姐的点菜单子上。”
他实在不知道落落的口味喜好,却知道沈桑灵常带落落来,按她的单子定不会有错。
墨川迟疑了一下,咧唇一笑,立即应下。
厢房内,落落倚着窗口,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神色游离,似有所思。
江亦行倒下了两杯茶,轻轻推了一杯到她身前,落落的目光依旧飘忽在窗外的夜市,却准确地捏起了茶杯,一口饮下,而后捏着茶杯摩挲把玩。
“姑娘的手倒不像习武之人的手?”江亦行看着那把玩着茶杯,素白柔嫩的手,真是很难联想到她用它杀人时候的狠辣。
落落懒懒地抬眸,放下茶杯,抬手在眼前打量,神色幽幽,“我的娘亲真是给我留了一副好皮囊!”
可是?这样好看的皮囊,这样好看的手,已经被鲜血浸染。
“姑娘的娘亲定是个绝色佳人!”江亦行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若是多一丝温度,少一丝清冷,定能招惹不少男子倾慕!
唇角勾了勾,落落的眸色暗了一下,随即转了话题,“大人似乎很闲?”
“哈哈……”
江亦行笑出声来,“姑娘莫不是怕我耽误了你的要事?”
顿了顿,他又自顾自地道,“林杨县已经有消息了,说来可惜,白面书生武力太差,只帮我弄明白了一件事。”
落落抬眸望向他,眸光带了疑问。
江亦行道,“林杨县私下开采盐矿,得来的大量钱银都送去了一处名为冥幽楼的地方。”
“冥幽楼?”落落低念了一遍,似在一边回忆着什么,
“大人应该也查到了吧。”
江亦行挑眉,“冥幽楼在江湖已有百年,他们善于用一些诡术密法,来无影去无踪,所行之事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四年前,生死阁派出一名杀手,单枪匹马闯入冥幽楼,一举夺了楼主的头颅,从此,冥幽楼便归顺生死阁。”
他目光如炬地凝着眼前的女子,“那名杀手也在江湖一举成名,却只知其名,不知其貌,说来好像不对,十六也并非姑娘的名。”
落落浅浅一笑,“生死阁的杀手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有件事,我很不解,生死阁让姑娘杀了冥幽楼的楼主,冥幽楼又如何会悉数听命于生死阁,这岂不是太没有骨气了?”江亦行以为,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
落落笑了,“大人很聪明,生死阁与新任冥幽楼楼主达成了某种……合作,这一点,我也并不清楚。”
门外传来一声叩门,随即小二端着菜肴进来,一道道地摆在桌上后,退身出去。
落落看着那熟悉的八道菜,勾唇一笑,如寒梅在雪中绽放,让人移不开视线。
江亦行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视线,“沈二姑娘是这里的常客,又是姑娘的朋友,照她的单子上一定不会有错。”
他又看着落落,神色多了一丝认真,“林杨县县令是纯贵妃的母家人。”
落落抬眸凝着他,“所以,你怀疑这一切的背后人是景王?”
若真是如此……
她拿起手边的筷子,悠然地去夹菜,“我的徒弟不会那么脆弱!”
江亦行挑唇,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倒是自己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