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把发簪取下来给她,反正她又不稀罕,但听陆花未道:“村姑就是村姑,登不得大雅之堂,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堂而皇之的戴着,招摇过市。”
“偷?陆花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
篱疏火大,她虽然不是出身富贵人家,但鸡鸣狗盗之事是断然不会做,这些在牙牙学语时爹爹就教过她。
穷死,饿死,不管怎么死都不能做此等下流之事,平白被人诬陷,肺都要气炸了。
看她气到吐血的样子,陆花未心情舒畅一点,嘲讽道:“不是偷,难道是澜送你的?”
“当然不是,是墨子给我的!”
“墨子,”陆花未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继续嘲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问问王府的人或者你身边的人,府上哪有墨子,只有王爷。”
“什么?”只觉嗡一下,脑袋炸裂,大脑一片空白,这……
“你还在装蒜?”陆花未看她大惊失色的表情,不确定道,“你当真的不知墨子与王爷是同一人?”
刹那间天旋地转,脚步踉跄,“难篱。”叶星慌忙扶住,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银牙紧咬。
“我没事。”
篱疏坐了,脸色白得吓人,两眼愣愣的,让人一下子想到死鱼眼,不稳的呼吸格外令人担心。
“难篱,或许不是这个样子,”叶星只想安慰她,又道,“娘娘是开玩笑的吧,我们难篱禁不起。”
“呵呵,想安慰她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吧,是不是开玩笑只要她一问便知。”陆花未噙着轻蔑的笑,看她一眼也觉着脏。
“两位请回,恕不远送!”篱疏沉声道。
“你……”
陆花未还要发火,被陆茗幽拦住,尔后不情不愿的被拉走。
“姐,目的已达到,看她如何做,有些事急不得。”出了大门,陆茗幽跟她解释。
陆花未还是气呼呼的:“我好歹是雍王妃,你也很快是容王妃了,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赶我们?。”
“姐,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没用的理她做甚。”
“我……”
“多看看书,所谓胸有城府者方能成事。”
“呃……”她不得不承认。
许久,篱疏才反应过来,待平和一点了起身往外走,叶星看着直叹息。
欺骗真的很难释怀。
“三哥的事就不能缓一缓,辟南太子再过两日就走了,等他回去了你再走嘛。”
小亭,茶香袅袅,乙君兰一百个不愿他走。
“四弟,我也交代下去了,有些事你要自己去做才行。”如果可以,乙墨澜真想再等等,等篱儿心情好了再去。
“三哥……”
乙君兰拉着他的手臂摇,像小女生的撒娇,居然没有一点违和感,乙墨澜一愣一愣的。
“三哥……”
乙墨澜今日才发现,男人撒起娇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君兰,我已吩咐过了,不用担心,定让那个帝潇寒安全离开我们浩泱。”
“铁石心肠!”乙君兰见不管用,娇斥一声,端了茶来喝。
这神态怎么这么熟悉?篱疏一步步缓缓走近,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
“雍王,容王。”篱疏一一见礼。
“篱儿?”
两人不约而同,语气和表情如出一辙,此时的篱儿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很是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两位,好兴致,品茶呢。”篱疏笑意盈盈,省去了王爷二字。
明明是笑着的,怎么令人心惊胆颤,乙墨澜愣愣的的,不知作何反应。
乙君兰看了一眼三哥隐隐觉察到什么,起身相邀道:“篱儿,这是今年的的碧螺春,坐下尝尝。”
“多谢,不用,”篱疏漠然道,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眼神复杂且疏离,“我该叫你宜清姑娘呢还是容王?”
乙君兰一怔,被她认出来了,心里莫名的欢喜,原来她还是记得自己的。
篱疏问完也不等他回答,扭头又问:“雍王,墨子呢?”
“他,让他出去办事了。”乙墨澜言罢倒水,手指微颤。
大有喝口水压压惊的架势。
“哦——”
篱疏拉长声音,缓缓的朝他身后走,眸中无物,神色淡然。
这声音——令人心里发毛,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或者是白天见鬼魅。
忽觉一股凉意,面具蓦然脱落,下意识想要夺回,伸手抓了空,心也空了,看那眼神说什么都晚了。
“骗我好不好玩?”篱疏拿着面具,一本正经的问。
“怎么?这是……”
“篱儿你听我解释……”
乙墨澜起身去拉,却被她一把摔开,冷声道:“解释就是掩饰,骗就骗了,找那么多理由干嘛。”
“篱儿我……”乙墨澜懊恼不已,多希望时光倒流,那样他决计不这样做。
“还你,”篱疏把面具丢过去,平静中溢满了绝望,“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傻傻的当了真。”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头也不回。
“篱儿——”乙墨澜急步追来。
“站住!”篱疏脚步顿住,如雪中松柏,刚毅坚定。
乙墨澜闻言收回跨出去的脚,紧张的盯着她的背影。
“我不想再看见你,就当从来不曾认识!”疼,疼得令人窒息,可她别无选择。
奇怪,这次没有泪。
或许忘了哭。
乙墨澜当下惊呆,如雕塑。
“三哥,你没事吧?”乙君兰发觉他不对劲,快步走来。
乙墨澜没有答话,脸色惨白,眼睛死死盯着篱疏远去的地方,隐隐听得一个声音: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三哥你冷静点,篱儿只是说气话,你别放心上。”乙君兰安慰着他,心也倍受煎熬。
篱儿会怎么对自己呢?
五脏六腑互相拉扯,听得细微声音,似有什么在体内乱闯乱撞,突然撞开了一条路,一直向上涌上喉咙,噗,喷出一口血,只觉太累,太累。
“三哥!三哥!”乙君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倒下,急急扶住狂呼。
三皇兄在他眼中山一般的存在,难道就这样轰然倒下?
“追魂,快请太医,”忽然一想又觉不对,道,“去找郎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