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夏关了电脑，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抬眼：“睡不睡。”
贺羽得了嘴上便宜也是便宜，开心了，立刻蹭到法夏边上躺下。
“不过你现在真的比以前开朗多了。”贺羽枕着一只手臂，侧身看着法夏，回忆起以前，“初高中的时候，你哪里这么会交朋友，不是我非拉着你，你怕是一个人也不愿意讲话。”
法夏想了想：“也不是不会交朋友，只是不想，觉得麻烦，没一个人自在。”
“那在我之前呢，你没个朋友？以前都从没问过你这些。”贺羽自知要背锅，是他，把法夏最好的朋友也变成了男朋友，他有罪。
没想到法夏却说：“怎么可能，以前也有过一个好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没和我说过。”
“刚上初中的时候。”法夏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那人大我五岁，是个高中生，有一次我在路上被抢劫，是他出手救了我。开始他对我很好，我从小一个人在英国，没什么朋友，他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怎么对你好的？”
“很照顾我，给我做饭，教我搭烧烤架，开车带我去兜风，还教我打篮球。”法夏回忆道，“有一次我出门，我平常不怎么坐火车，结果那天正好遇到火车罢工，我大晚上被困在车站，是他连夜开车来找我，把我带回家。”
贺羽不知怎么的，听着竟心里有点酸，问道：“后来呢？”
“后来……”法夏翻了个身，语气平常道，“他卷走了我一笔钱，跑了。”
“多少钱。”贺羽皱眉。
法夏伸出手：“5万磅。”
“什么？！”贺羽立刻炸毛。
“……艹，他居然骗你这么小一小孩的钱，然后呢。”
“后来我就报警了，不是小数字，警察立了案，最后人抓到了，那人也很可怜，他父亲家暴，母亲跑了，他跟着他家暴的父亲生活，可能真的缺钱，一时昏头了吧，听说他卷了我的钱后，第一笔消费就是去买了个生日蛋糕，那天正好是他生日。”法夏看着天花板，语气倒是轻松。
贺羽静静听着：“再然后呢？”
“钱追回来了，他本来要坐牢，知道了他家的情况，我没忍心，私了了。我姐后来帮他请了律师，告了他家暴的父亲，算是还了他之前照顾我的人情，后来他找过我，好像是想和我道歉，我没见他，之后听我姐说他好像考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再之后我就回国了。”
“怪不得你刚转学过来时，让你交个朋友你那么抗拒。”贺羽心疼，“他是不是挺伤你心的。”
“有点吧，头一回那么认真交朋友居然就这么被骗了，觉得自己蠢。”
其实不止有点。
那毕竟是他第一次诚心诚意地把别人当作朋友，就这样被骗了真心，他确确实实低落了好一阵子。
因为体会过这种难过，所以他非常清楚被最好的朋友欺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当年他知道用这种方式，一定可以断了贺羽总想把自己的未来和他捆绑在一起的念头。
贺羽不该和他捆绑在一起，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各有各自要走的路，贺羽该往更大的舞台去，绝不应该因为他而止步不前。
只有这样掐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他才会义无反顾地朝前走。
看着贺羽，法夏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对你做过很差劲的事。”
他也曾用他最痛恨的方式，伤害过他最爱的人，可是那时候他没办法。
贺羽握住法夏的手，用大拇指摩擦他的手背，声音低哑：“不准再说对不起。”
法夏带着歉意微微垂眸，贺羽起身凑过来，和他接了个温情的吻。
贺羽的手轻轻地撩起法夏的睡衣一角，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嘴角噙起一抹笑：“但我们第一次网吧见面，是你主动跟我打的招呼。”
法夏微微喘着气说：“不一样，那时候我喜欢你。”
贺羽把手探进去，环抱着法夏的手微微用力，故作恍然大悟道：“哦，喜欢我，所以愿意主动和我搭话。”
“嗯……”贺羽的手渐渐向下，法夏声音越来越小。
“等等。”
感觉到贺羽突然没了动作，法夏睁开眼睛，看见贺羽坐直身体，一脸认真地说：“不对劲……他不会喜欢过你吧？？”
温情的气氛一秒破功。
“又给你做饭，又教你打球，还带你兜风……你要说他对你没点什么我怎么不信呢……”贺羽阴恻恻地咬牙。
法夏：“额……”
“不是，你在犹豫什么？”贺羽反问，“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直接回一句‘怎么可能’吗？！”
“……”
“沉默？你为什么沉默？”
法夏摸了摸贺羽的额头，确认他没事：“我那时候才12岁……疯了？”
“12岁怎么了，你就算是12岁肯定也特别招人喜欢。”贺羽拿开他的手，“我都没见过你 12岁的时候……”
“别给自己加戏了。”法夏无语。
“你的初恋是我，只能是我。”贺羽逼近法夏，用手指戳着他的良心，“你要记住你这句话，男人说话不能不算数。”
法夏把贺羽凑近的大脸往外拨拨：“他对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只喜欢你。”
贺黛玉方才还皱着一张脸，一听这话舒坦了，假装哼哼唧唧了几句，重新躺下了。
“你还说自己不是小气。”法夏嗤笑。
“唉，小气就小气吧。”贺羽认了，也懒得狡辩了，“我也没什么不能分享的东西，除了你，你就当我任性吧。”
法夏莞尔，在黑暗中摸到贺羽的手，安慰地握了握，轻声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