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丞亦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没底。
“你能起床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走进来。
“你后脑勺没事了吗?医生同意你走动吗?走多远都没事吗?”
姜妤看着他脑袋上的纱布,发出一连串问号。
第一次被她关心,韩丞亦有些激动。
“本来今天就想出院,但院方安排了全身体检,所以就再住两天。”
闻言,姜妤明显松了口气。
她开始关心他了。
不枉他在爆炸发生时第一时冲进去从绑匪手里夺人。
韩丞亦暗喜。
“是不是想让我去祭拜母亲?”姜妤问。
“当然,如果你愿意去的话。”
姜妤脸上看不出喜怒。
“好,但是我要你带个人去。”
韩丞亦拧眉:“带谁?”
……
IcU探视时间。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姜妤和阮慧到的时候就看见容士良的助理站在门口。
见到阮慧,助理向她低了低头。
阮慧拧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助理笑道:“容总在探望裴董事,我在这里等他。”
也就是说容士良占用了探望名额,阮慧或者姜妤就进不去了。
阮慧忍了忍:“那你让他快点,我也要见我儿子。”
助理耸耸肩:“里面不能打电话。”
阮慧着急,姜妤安抚她:“裴昱州心理素质好,什么人也影响不了他的求生欲。”
阮慧深呼吸:“你不知道容家都是些什么人。”
讲完,她喊来护士。
“麻烦你盯紧里面探视的人,我怀疑他对我儿子意图不轨。”
助理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嘴角抽了抽没敢惹他。
邵允安路过,看见姜妤,问:“看过他了吗?”
姜妤摇摇头:“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邵允安看了眼容士良的助理,什么都明白了。
“他现在身上多处出血点,而且痛苦不堪,你不见也好,省得难受。”
那种痛,姜妤有体会。
只怕在裴昱州身上更甚。
“林源珲现在怎么样?”
容士良的助理竖起了耳朵。
“在普通病房接受监视治疗,他不肯与警方合作,也不肯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反正就是一句话,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尽量想想办法。”姜妤道。
这时,几个医生突然冲进IcU。
邵允安预感不妙,也赶紧冲了进去。
“一定是容士良在里面捣鬼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阮慧激动得要往里冲。
这时,容士良慢悠悠从里面出来。
探视时间也到了,IcU大门缓缓关上,阮慧没能进得去。
“大嫂,IcU里有监控,父亲让我来和昱州聊聊家常,你可不要污蔑我。”
“你们向来对昱州有敌意,你有什么好和他聊的。你说,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容士良轻蔑道:“无可奉告。”
“你……”
姜妤拉住阮慧:“他在激怒你,别上他的当。”
竟然被她看出来了。
容士良看了眼姜妤,冷哼一声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邵允安从里面走出来,额头渗着汗。
“可算是缓过来了。那人危险,可又是家属,医院还不能阻拦他。”
阮慧差点站不稳:“老爷子害死儿子不成,就要害自己的孙子吗?”
“阮姨别急,”姜妤扶住她,“是他太闲了。”
她调取过监控。
容士良的确只是站在床边和和神志还算清醒的裴昱州说了说话。
然后裴昱州就出现了异常。
姜妤现在没工夫去查容士良说了什么。
眼下比较危急的是,现在林家家破人亡,林源震对老爷子有所求,所以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二十多年的事就此尘封,容老爷子便觉得高枕无忧了,开始对付自己儿孙了。
她怎能让他这么闲?
……
深夜,一辆商务车缓缓开进墓园。
林源珲蒙住双眼从车上被人拽下。
“你们是什么人?绑架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然而拖拽他的人却粗鲁地把他拽上台阶。
林源珲的膝盖撞在台阶上,一步一撞,痛得他龇牙咧嘴。
但对方任由他嘶喊也不停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话落,拖拽他的人用力一扔。
他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眼罩摘下,入目的是一块墓碑。
他吓得往后缩了缩。
然而他身后却站着一个人。
他扭头看向对方,是韩丞亦。
林源珲本想质问他,但想到自己失忆了,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韩丞亦冷笑:“林教授上半句话是不是想问我,私自把你从警方的监视下带出来,不怕犯错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丞亦踹了他一脚。
他往墓碑方向栽去。
一抬头,墓碑上刻的字清晰可见。
看见“韩沁念”三个字,他吓了一哆嗦。
“还行,字没忘。”
韩丞亦走到墓碑前,恭敬地点上了蜡烛和香。
“妈,儿子带他来给您谢罪了,您要把他怎么样,暗示我,我来操作。”
林源珲赶紧道:“人死了就什么意识都没了,怎么会给你暗示?”
话落,风起,寒意渗入骨髓。
他不自觉打了个颤。
“我韩丞亦这辈子最快乐时光就是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她时而疯,时而清醒,但不管什么状态,她都舍不得伤害我。”
韩丞亦鼻尖发酸,极力忍住,但眼眶红了。
“她和我父亲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及时举行婚礼,结果最后被你们拆散。一个疯,一个失踪。而我原本应该有个完整的家,却成了邻居同学眼中的野种,被老师穿小鞋,书包里被人放粪便……”
韩丞亦瞪向他。
“所以你以为我爬上这个位置,是为了享受厚禄吗?林源珲,你手上多少人命,总有人来索要的,我现在就来了。”
但林源珲并未因他的话而觉得自己应该反思。
索性,他也不装了。
“为科研献身是光荣的,你父母都是工程师,更应该有这种觉悟。你心胸太狭窄了,仇恨让你心术不正,你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会以你为耻。”
韩丞亦半眯起了眸子:“你所认为的光荣事业,不过是只能在耗子洞里进行的非法勾当。你以为你女儿死了,老天对你的惩罚就够了吗?林源珲,你看看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