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的身子被折腾的一天不如一天,日日以泪洗面,刚刚三十岁的年纪就落得一身病根,娴静好看的面容也一去不复返,任是谁见了都要调侃一句她快速衰老的面容。
萧韵也心中清楚众人的态度,但不知为何,仍是执意留在苏家。
在这期间,苏聿尘也反抗过,可是每次反抗,换来的是萧韵的遍体鳞伤,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萧韵的苏聿尘放弃了,彻彻底底沦为了老妇人的一枚棋子。
她许是抓住了苏聿尘的这种心理,更是变本加厉。
在萧韵出去买菜的那天,家里来了一个长得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和老妇人谈笑风生,苏聿尘出于本能地讨厌她,躲在屋中不出去。
可是,老妇人却带着那女人上了楼,打开房间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角落里的苏聿尘。
“苏聿尘,过来,叫妈妈!”老妇人笑意盈盈地向苏聿尘招了招手。
当时的苏聿尘从未感觉过的耻辱涌上心头,只觉得这一幕刺眼的很。
他的妈妈只有一位,凭什么叫这个不知道来路长得还一副尖酸刻薄的女人?
“我不!”苏聿尘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老妇人可能觉得失去了掌控,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狰狞。
“苏聿尘,你再说一遍!”老妇人大步走到角落,用力扣住苏聿尘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
多日的屈辱和痛苦涌上心头,他也是那时恨极了被人掌控的感觉。
“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我的妈妈只有一个!她算什么东西!”苏聿尘嘶声力竭地吼道。
老妇人一巴掌落下,苏聿尘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
他眼中有泪打转,但却未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们,不配!
老妇人向那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的女人道了歉,再看向苏聿尘的时候,是他没有见过的很辣。
“苏聿尘,你一天不叫,我就剁萧韵的一根手指,直到你叫了为止!”老妇人的眸中尽是嗜血。
苏聿尘单薄瘦小的身子向后退了退,心中惧意升起。
这个疯婆子既然敢说就敢做!
他万分挣扎地看着那个仰着高傲头颅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嘴唇颤抖之际,只感觉自己的腿弯一疼,双膝不自觉地向地板上跪下。
“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要跪下才有诚意。”老妇人环着双臂,眼中满是不屑。
苏聿尘跪在地上,无力感涌上心头,但是为了萧韵,他什么都可以忍。
在苏聿尘快要将那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萧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聿尘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萧韵二话不说冲了进来,直接将苏聿尘抱在怀中,眼中满是忌惮。
“老夫人,你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小聿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个孩子!”
这是苏聿尘第一次见萧韵的态度如此强硬,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的反抗是那么可笑。
老妇人不过是吩咐了一声,便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冲进来,迅速将萧韵制住。
“萧韵,如果你识相,儿子留下,你滚。”
“如果不识相嘛,你就将命留下!”老妇人把玩着指甲,言语阴森。
那时,苏聿尘只记得母亲的身体发抖,双眼通红。
“奶奶,我求求你,不要赶走妈妈,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求你……”苏聿尘从已经愣怔了的母亲怀中跑出,跪在老妇人和那个女人面前,拼命磕着头。
可是,他的余光却瞥到了身后的萧韵正在起身。
母子连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萧韵心中所想。
“妈妈,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苏聿尘拽着她的裤脚,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萧韵的心就像是吃了秤砣似的,根本无法动摇。
“小聿,以后要乖乖的,妈妈等你长大。”
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走的坚决。
手中一空,像是什么东西在流逝一样,苏聿尘的眼中满是绝望。
而他被那些婆子拉住,直直按倒在老妇人身前。
“妈妈!”苏聿尘哭喊的嗓子都哑了,眼泪像断了线似的从脸颊划过。
当他以为真的要失去母亲的时候,一抹希望重新浮现,他看着门口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归来的苏惟文,他拉住了萧韵。
苏聿尘眼中的光重新亮起,他向门口的苏惟文吼道:“爸,奶奶要把妈妈赶走,你别让妈妈走!”
苏惟文这辈子是个没有主见的,有这么强势的老妇人在身边,他唯唯诺诺惯了。
可是这次,他也公然违背了老妇人的意愿。
他噗通一声跪在老妇人面前,祈求着老妇人能够开恩。
“妈,我求求你别这么对萧韵,你不喜欢她,我将她和小聿接走就是了,何必搞成现在这样!”苏惟文的眼眶泛红。
萧韵的性子一向软弱,可是在那一刻,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爱人和儿子都在为她苦苦哀求,眼中划过一抹欣慰和释然。
她笑了笑,上前拉起苏惟文,眼中饱含泪水。
“惟文,不必如此,离开苏家是我的选择,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罢,不等苏惟文说什么,萧韵万般不舍地看了他们父子一眼,直直甩开了苏惟文的手。
这次,她真的走了。
“妈妈!”
“萧韵!”
苏惟文眼看着就要追出去,可是,老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惟文,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我们就此断绝母子关系!”
看着苏惟文的脚步停下,眼中眼中满是绝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般,生无可恋。
萧韵的离开在她们眼里不过像是小插曲一般,不到片刻,她们又谈起结婚的事宜。
……
“老夫人,少爷,不好了!萧韵在路口出车祸了!”
座位上的苏聿尘只感觉晴天霹雳,不顾众人地阻拦,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她们是胡说的,一定是胡说的!
怎么可能!妈妈怎么可能出车祸!一定是她们骗自己的,一定是!
苏聿尘双腿发软,磕磕绊绊的终于到了那个围着许多人的路口。
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了那抹淡粉色的长裙,此时,早已被血迹浸染。
那时,他的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挤过人群,苏聿尘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人,双手颤抖。
“妈……妈妈。”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苏聿尘跪在地上,慌张万分地向萧韵爬去。
“妈妈,你别吓我,我害怕……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啊!”
他手足无措地将萧韵抱在自己的怀里,身子抖如筛糠。
“妈妈,不冷,我给你暖身子。”他的小手早就一片血红,拼命地搓着萧韵渐渐失了温度的手。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