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一股子消毒水味儿直冲鼻子。
“醒了？”
旁边传来林秋然的声音。
我费劲睁开眼，看见他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拿着个苹果，正慢悠悠削着皮。
“这…哪儿？”
我想坐起来，动了动，浑身跟散了架似的，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医院。”
林秋然赶紧扶着我躺好。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宋氏…怎么样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昏倒前那乱七八糟的场面又回来了。
“放心，没事了。”
林秋然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宋伯父暂时管着呢，你先顾好自己。”
“没事就好…”
我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张嘴咬了口苹果，有点凉，还有点甜。
嚼了两下，我又忍不住问。
“公司钱的事儿呢？资金链…”
林秋然削苹果皮的动作停了下，没吭声。
我心头猛地一跳。
“很麻烦？”
他叹了口气。
“雅菲到处在想办法，不过现在这情况…”
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现在什么情况？”
一股不好的感觉爬了上来。
“宋氏的股价，连着跌停好几天了。银行那边，还有那些投资的，现在都看着呢，谁也不敢这时候伸手。”
林秋然放下水果刀，眉头皱得死紧。
“现在唯一的路，可能就是找海外的钱了。”
“海外融资？”
我脑子有点懵。
“嗯，我联系了几家，但条件…都挺苛刻的。”
林秋然脸上没什么血色。
“什么条件？”
我盯着他。
“他们要雅菲辞掉 cEo，而且…他们的人要全面接管宋氏。”
林秋然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说话。
这他妈跟直接抢有什么区别？逼着宋雅菲把宋家产业拱手让人？
“没别的路子了？”
我嗓子干得冒烟。
“除非…”
林秋然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说服冯氏集团。”
冯氏集团？
冯叔那张脸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那可是全球都排得上号的投资巨头，他们要是肯出手，宋氏这点破事，分分钟就解决了。
“可是…”
我有点犹豫。
去了 b国之后，跟冯叔那边，确实联系少了。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
“我知道这让你为难，”林秋然手搭在我胳膊上，“但现在，能拉宋氏一把的，可能真只有你了。”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有点晃眼。
为了雅菲…为了宋氏…
“我试试，明天就去”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投行大佬菲利普的办公室。
灯火通明，这帮搞金融的，好像都不用睡觉。
我身上还带着医院那股味儿，强撑着精神。
菲利普，金发碧眼，西装笔挺，坐在大班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张先生，我们很欣赏宋氏的潜力，但是…”
他拖长了音调，那双蓝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目前的管理层，尤其是宋雅菲女士，恐怕需要…调整。”
他妈的，又是这套。
“重组管理层？”
我扯了扯嘴角。
“这是我们注资的前提。”
菲利普摊开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要雅菲下台？”
“为了公司更好的未来，不是吗？”
他笑得像只老狐狸。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悄悄按了一下。
菲利普这家伙，看着风光，他们旗下一支重要的对冲基金，最近在南美栽了个大跟头，资金链绷得也很紧。
装，接着装。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菲利普先生，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哦？”
他挑了挑眉毛。
“赌一把。”
我身体微微前倾，“就赌宋氏，三个月，能不能扭亏为盈。”
“如果能呢？”
他似乎觉得有点意思。
“你们无条件注资，按照我们之前的估值。”
“如果不能呢？”
他反问，眼神锐利起来。
“到时候，别说管理层，整个宋氏，按你们现在的条件，双手奉上。”
菲利普沉默了，手指停下了敲击。
他在快速盘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林秋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韩念？
韩念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菲利普。
“菲利普先生，关于宋氏未来的海外市场渠道，the Green可以提供担保和支持。”
菲利普的眼睛亮了。
the Green在海外的影响力，他是清楚的。这无疑给宋氏增加了巨大的砝码。
信任危机？韩念这一句话，顶得上我磨半天嘴皮子。
菲利普脸上的犹豫少了很多。
他拿起桌上那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递给我。
“张先生，看来你很有信心。那么，协议…”
我没接协议，而是接过了那支笔。
在菲利普和林秋然惊讶的目光中，我两手轻轻一用力。
“咔嚓！”
笔应声而断，碎成了两截，掉在光洁的桌面上。
菲利普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对赌协议，可以签。”
我把断掉的笔扔回桌上。
“但，我要你们退出管理权，只有监控权。”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菲利普看看林秋然，耸了耸肩，算是同意了。
出了办公室，我去了医院儿童病房。
小小天靠在我怀里，没精打采的。化疗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总是想吐，吃不下东西。
“爸爸，难受…”
“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睡一觉就好。”
我柔声哄着，胃里的绞痛一阵阵袭来。
我从口袋里摸出止痛药，趁小小天没注意，快速塞进嘴里，就着床头的水咽下去。
这时，病房门开了。
宋雅菲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保温桶，她…看见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没说话，默默走过来，放下保温桶，摸了摸小小天的额头。
融资协议签订那天。
我和菲利普的人，还有林秋然、韩念，再次坐到了他办公室的会议桌前。
气氛比上次轻松了不少。
菲利普虽然答应了我的条件，但显然还是留了一手。
就在双方律师确认完最后条款，准备落笔签字的时候。
林秋然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了。
他挂了电话，看向我，声音艰涩。
“宏图科技…刚刚宣布，全资收购了星海光电。”
星海光电？
宋氏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
宏图科技早不收晚不收，偏偏挑这个节骨眼？
这是想彻底断了宋氏在国内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