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楼分舵的密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得周斐面容阴沉。
他半倚在靠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在梳理着某个复杂的局面。
张放站在一旁,目光闪烁,神情间透着几分犹豫:“副舵主,那杜全一行人确实透着不对劲。属下在宴席上留意到,杜全对您提到盐道具体事务时,回答明显含糊,尤其是在您问到他如何与王室搭上线时,他眼神闪烁,言辞躲闪。”
周斐抬眸,目光如刀:“闪烁?这不意外。他那种市侩小人,被推到这个位置,显然不是凭自己的本事。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他那些随从。”
张放点头接话:“属下也观察到,杜全身旁那两个随从之间似乎有默契。他们的眼神交流频繁,尤其是在您试探杜全时,他们的反应比杜全本人还快,似乎在暗中为他铺垫。”
周斐眯起眼,声音冷冽:“伪装得再好,细节也会暴露问题。这两个人气度不凡,完全不像普通的随从。我看,他们的身份,比杜全更加可疑。尤其是那个男子,我始终觉得他与世子长得很相似。”
张放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副舵主,属下想到一个办法,可以验明此人的身份。但这个计划可能会引来某些麻烦,需要谨慎行事。”
“说。”周斐眉头微皱,语气中透着威严。
张放稍稍靠前,压低声音:“春城驻地有存放世子的画像。若能设法将画像取来,或许可以验证他们的真实身份。”
周斐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凝视着外面幽深的夜色:“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你知道,要动用春城驻地的物资,得绕过不少规矩。陈子达一向看重这些规矩,稍有差池,他必然会借机发难。”
张放面露忧色,但咬牙说道:“属下明白风险,但若不试探清楚,他们的身份就是个隐患。若那随从真是世子本人,恐怕事态远比我们想象得复杂。”
周斐沉思片刻,转过身,目光凌厉:“规矩是死的,局势是活的。若画像能揭露真相,这一步值得冒险。你立刻派人前往春城驻地,务必取回画像。”
张放迟疑着问:“若途中有人察觉,或者……那随从真是与世子,我们该如何应对?”
周斐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语气中透着寒意:“若真是世子,他胆敢踏足这青羽楼,那就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张放立刻领命,快速离去。
周斐将张放送出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密室再次陷入寂静,他从抽屉中取出一封隐秘的书信。
信封上印有萧恒的独特印章,那沉稳而锋利的字迹彰显出宣国三王子的凌厉与野心。
信中提到,舵主陈子达正在暗中加紧整合盐道资源,并试图通过青羽楼的力量进一步支持大王子萧鼎的势力。
这种资源整合不仅直接削弱了萧恒对盐道的掌控,也使得青羽楼内部逐渐向陈子达倾斜。
要知道,青羽楼的背后,可是由两位王子共同执掌,并非一人所有。
信中命令周斐采取必要手段牵制陈子达,确保这张资源网不会完全落入萧鼎之手。
周斐冷冷一笑,将信纸投入烛火。
火焰舔舐着纸张,直至灰烬散落于案。
“陈子达那老狐狸,看似步步为营,实则早已将这局棋当作自己的筹码。盐道是他与萧鼎联结的纽带,一旦牢牢掌控,青羽楼就彻底沦为他私人的工具。”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陈子达背靠萧鼎,势力庞大;而他周斐,则被三王子萧恒倚重,负责牵制陈子达。
表面上青羽楼在这片局势中稳如磐石,但暗流涌动,彼此较量的手段早已渗透到了组织的每一个角落。
“暂时的合作,不过是因为联合对付世子。”周斐低声自语,目光中掠过一抹冷光,“陈子达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如果有一天,世子倒了。他会怎么做?直接杀光所有威胁到萧鼎的人。”
他冷哼一声,语气逐渐变得森冷:“可惜,陈子达算计得再好,这棋盘上终究不是只有他一个高手。”
通往春城驻地的山道上,青羽楼的信使队正策马疾驰。
为首的信使是青羽楼的汪虎,身穿青色短袍,腰间佩剑,目光冷峻。
他手中紧握一份调令,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里太安静了。”汪虎勒住马缰,低声对身旁的护卫说道,“小心有埋伏,注意防范。”
护卫们纷纷点头,手握兵器,警觉地注视着四周。
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从山林深处传来!
数十支利箭从两侧的峭壁间射出,直扑这支队伍。
“结阵!”汪虎大喝一声,迅速跃下马背,翻滚躲避箭矢。
他的护卫们立即散开,摆出防御阵型。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低沉的喊声从峭壁上传来。
张虎的身影出现在峭壁上,他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身后是数十名弓骑兵,弓弦拉满,杀意腾腾。
汪虎迅速拔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大胆!竟敢劫杀青羽楼的人!”
张虎冷笑,挥刀指向信使:“青羽楼?劫的就是你们!”
汪虎目光微沉,迅速低声吩咐身旁的护卫:“拖住他们,我去给副舵主报信。”
护卫们顿时散开,摆出防御阵型,几名护卫猛地冲向张虎的伏兵,试图制造混乱。
汪虎趁乱向后撤退,动作迅捷如豹。
他的手中紧握一支信号箭,试图引燃发射,但刚拉开弓弦,一支利箭从斜侧精准射来,直接击中他的手臂!
“啊!”汪虎闷哼一声,手中的信号箭坠地。
他咬牙切断箭杆,仍不放弃,试图从怀中取出另一支信号箭。
“砰!”雷天魁策马而至,一枪挑翻信使手中的信号箭,语气冰冷:“你再动一下,我保证下一枪是你的喉咙。”
汪虎的脸色苍白,但目光依旧坚毅:“你们这些鼠辈,以为能从我这里套出什么?青羽楼的人,就算死,也不会透露半字!”
张虎策马靠近,冷冷一笑:“不透露?我倒要看看,青羽楼的信使有多硬气。”
说罢,他一挥手,几名手下迅速制服了汪虎。
汪虎面色狰狞,突然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试图自尽,但雷天魁动作更快,一枪猛地敲击他的下颌,强迫他吐出毒液。
“想死?没那么容易。”雷天魁冷声说道,随手将信使狠狠踢倒在地。
汪虎抬起头,冷笑道:“你们得不到任何东西。”
张虎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示意雷天魁搜查他的随身物品。
很快,一份密封的调令被取了出来。
张虎展开调令,目光飞快地扫过内容,随即眉头一挑,“取春城驻地的画像?你们是要确认谁的身份?”
汪虎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雷天魁抬起长枪,冷冷说道:“你最好回答,否则不仅你的命留不住,你的这些手下也会死的很难看。而且我们既然埋伏于此,自然是有备而来。”
汪虎目光动摇,咬牙低声说道:“副舵主怀疑杜全身边的随从与世子有关……这是要查验他的真实身份。”
张虎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他看向雷天魁,语气低沉:“回去禀报世子。这件事,得尽快行动。”
雷天魁点头,带着密令迅速离去,而张虎则继续控制现场,确保无一人脱逃。
远处,夜幕下的青羽楼分舵在寒风中显得更加森然,仿佛一场无法避免的风暴正在酝酿……